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画渡》冇 文案 潇潇帘外送琴声,词一曲,酒一尊。青丝柔发,入卷忆平生。是非恩仇谁来分?人不语,忧莫问。 烟云散尽是回轮,多少泪,掩伤痕。玉指兰香,笔下有春深。此去经年是良辰,不画人,只画魂。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幻想空间 江湖恩怨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忧&秦离岸 ┃ 配角:玄机&白婉兰 ┃ 其它: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07122字 第1章 第一章.最是无心画中人 “莫氏,名忧。”我叫莫忧,我不知爹娘,只有师傅。我自小随师傅游走,师傅有倾国的容却很少摘掉面纱。她总喜欢一袭黑衣,纵然她曾告诉我:“忧儿,待我死去那日,定要为我摘掉面纱,穿上红衣。那天会有一人来接你,你要随他走。” 师傅除了画画别无他技。即便是如此。也有很多人来求师傅画画。师傅喜欢美色,她曾看老妇人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气噎而不为所动,只是说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她埋了。”我曾问过她为什么,她笑着说:“没有资本,就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而但凡有些姿色的美男,师傅总是来者不拒。 “忧儿,所谓画画,实则画魂,每一笔都需细思妙想,最为突出的便是魂魄,画画需要心无杂念,没了念想,便没了干扰。一旦用心画画,便可画出魂,也便能让人产生幻觉,使人沉醉于画中。你可懂?” “师傅,什么是杂念?” “一切让你不能用心做事的东西,便是。忧儿,记得做个无心人。” 廿月一日。宜安葬,祭嫁娶。我按照师傅的遗愿,为她摘掉面纱,穿上红衣。取下面纱那一刻,我便认定,此女子乃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师傅穿上红衣真的很美,无奈她再也不能亲眼看到了。如师傅所说,那天确有一个男子来了,与师傅岁数相差不远。但依旧风华如少年。 “你就是莫忧吧,待我把她安葬了,便随我走。” “你是谁?你和师傅认识吗?为何师傅病重你却不来,倒是安葬你便来了。你不配碰我师父。”他一愣,转头看向我,一字一顿说道:“是你师傅配不起我。她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们的儿子。”他没有再理我,一个人忙着。当他看到师傅一袭红装,他的动作停下了,木木的看着师傅的遗容,笑道:“红装多好看。” 在马车上,他讲起了师傅。“那时你师傅还没多少人知道,我偶然间听说求她一幅画便可以在画中无忧无虑无烦恼,我很是好奇,便四处找她,初见她的第一面,她一袭红衣,倾国之色。那一刻,我便放弃了在画中生活的念头,我问她,“姑娘可愿与我画一生的画?”她笑着说:“好啊。” 几年之后,我们有了个孩子。后来她带回了你,穿着黑衣,戴着面纱,说:“我要用心画画了。这是我今生唯一一个徒弟莫忧,我会教她画画。有高人曾算过我活不过四十,我只求你一点。只愿我去以后,帮我好好照顾莫忧。所以公子还是请回吧。从此山水不相逢。” “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爱你吗?” “有的人用来相爱,有的人用来相守。有的人遇到了相爱的人,便以为那是相守的人,实则不然。那只是你一生的过客,不必勉强。” “那你恨师傅吗?” “说不恨是假的,只是慢慢时间久了,也便觉得恨,没什么意思了。” 第一次见他,我便肯定,他一定是遗传了师傅的美貌。师傅好美色,我也曾见过各种美男,未曾想他却是我生命中的劫。竹林中,他发丝黑亮垂直,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谦谦君子也。“莫问,这便是你娘的徒弟,莫忧。”“莫忧,这是你师傅的儿子,莫问。”他抬起头,星目剑眉,面如冠玉。 “莫忧可学过弹琴?”他笑道。 “我除了画画,一无所长。” “我教你,如何?” 不久便到了他的十八岁生辰。我决定画一幅画送给他。我画的很用心,才理解了师傅所说的别无杂念。我无需刻意去想,无论我睁眼闭眼,脑里全是他。我根据自己脑海里的他,一笔一划地画着,他的星目,他的剑眉,他的长发,他的谦和,他的优雅,他的笑容。 “忧儿果然极有画画之天赋。”他很开心,慢慢的展开,欣喜的说道。“我赠你一曲忘忧,可好?” 他弹得很认真,长发披在肩后,修长的手指随韵律而动。这次他弹拨时指尖更加收放自如,更有筋骨感。他笑道:“弹琴与画画有相似之处,都为解忧,都为忘忧。” “哥哥怎么会有烦恼?” “情之一字,如何不烦恼。”他似是自嘲的笑笑,“忧儿有过烦恼吗?” 我心一惊,却无从下口 :“我……” “莫不是上次没给你买糖葫芦吧。”他巧妙的避开了话题。见他如此,我便也识趣地闭了嘴。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直到那天我才发现,在他旁边听他的弹琴的,早已不是我。 “哥哥。”那天我去竹林找他,却发现了他身边多了一位女子,很是端庄,看的出是大家闺秀,她见了我,倒是一笑。“这就是你常提起的忧儿姑娘吧。果然古灵精怪。” “忧儿,这是茗烟。”他笑道,“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姐姐好,我自是无聊到处转转,便不打扰你们了。”我转身,不让他看到我的眼泪。怕是他生辰那日,与茗烟姐姐赌气,才弹了那曲忘忧吧。 “忧儿可否为我画一幅竹?”一天,哥哥找我问道。 “哥哥要的,我定当努力画。只是忧儿有个条件。” “哥哥可否把琴赠我?” “若是忧儿喜欢,你便拿去吧。”我不知为何他会要我画一幅竹,不管如何,我还是用心画,也许,画画是我唯一能给他做的,我不能像沈茗烟那样与他切磋琴技,也不能和他共赏高山流水。 “ 胸中之竹,并非眼中之竹也。画竹如兔子跃起奔跑,一鼓作气、一气呵成。”师傅曾这样教导我。 “忧儿这幅画 ,果如‘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所写,茗烟一定会喜欢的。”他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是啊,茗烟姐姐一定会喜欢的。”我笑的也很开心。 “对了,下个月便是我与茗烟成婚之日,忧儿可一定要来。” 那几天,我神情恍惚,见了哥哥与沈茗烟,却还要笑脸相对。 我决定最后送他们一幅画,便离去。 那幅画,我画了半月,中途好几次停下来整理情绪,画中的他,依旧星目剑眉,穿着喜庆宽大,大红大紫的衣服。身边的女人, 凤冠霞帔,一袭红衣上飞满了凤凰,只可惜不是我,不知他能否发现,凤凰的眼泪。这副画,我终是配角。 成婚当日,许多人来送彩礼。轮到我,我慢慢展开那幅画。 “今日乃哥哥与茗烟姐姐大喜之日,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只好画一幅画送给你们。一祝你们新婚大喜,相亲相爱;二祝你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三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我笑的很开心,他们也很开心。 那日,我便带着琴离去,自己一个人生活,日复一日的弹着忘忧曲。 不知偶然间,他是否还会想起,那个妹妹。 听过许多故事,流过许多眼泪。我终于明白了,无心,便无忧。画中人,永远无心。 我还在日复一日的弹奏。听着不同人讲着不同的故事。 他们总是以不同的方式求着我画画,而我一天到晚闲适,帮他们画画,我也可以去画里走一走看一些不曾见过的风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过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师父走之前告诉我很多画画的事,我也还没参透。只是晓得画中的世界是与我所生活的世界所相离的,画中的人可以在画成之后便成为自由之身,而现实中的人,想要进入这个世界,便是要通过我们这种画师的画方可离开这个真实的世界进入画中。只是画中的世界必须与现实所发生的事相背离。开始会如现实所发生过的进行,而入画之人在面临曾后悔的选择前都会亲眼看到自己曾做的事。只是画中的人必须在面临自己在现实中所作的后悔的选择的时候做出不同的选择,否则,画瞬间毁灭,而画中的世界,全数崩塌,入画之人也被生生世世埋在里面,承受着我未曾知道的恐惧。 但我,除外。我可以随意出入画,这便是师父交给我的唯一娱乐方式吧。 第2章 第二章.泪雨霖铃终不怨 她以宛如惊鸿的方式的出现。紫衣,柳眉。 “莫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略启朱唇,露出一丝微笑,却又沉默半许。“我想请你画幅画。” 莫忧浅笑,抿了一口茶:“你可知,我画画的代价是什么?” “人命一条罢了。”她笑的有些决然。 “你倒勇敢,姑娘何名?“莫忧问道。 “乔氏,雨纷。”乔雨纷回到。 “不知乔姑娘想莫忧作幅怎样的画?”莫忧轻抚古琴,玩味似的听起了故事。 “我爹乃县令,我从小衣食无忧,但我爹对我娘并不好,自我记事起,爹身边总有不同女子。我曾问母亲为何嫁给这样的男人, 她告诉我:“泪雨霖玲终不怨。你早晚会懂的。”娘预料的很准。十五岁的时候,我见到了余生,我也便明白了所谓的一见钟情,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他一袭白衣站在船头,我在桥上。他抬头望见我,仿佛眼神把我吸了进去,那一刻我有种预感,他便是 此生与我常伴相随的人。看着他的船远去,我的心也随他去了。后来等到灯会,我一向不去,却期盼为了遇见他精心打扮,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画着从没有过的妆容,“小姐真是好看,不知小姐今天如此打扮为哪番?”青梅是我的侍女,与我年岁无二。 我在喧嚣街道里不停地张望,希望能看见他的身影。也许天意如此,让我找到了他。他见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在下余生, 姑娘可是那天桥上之人?如此打扮一番却也是个美人。” 我很开心,以为命运为我铺好了美好的前程,每天盼望了能与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每次借与青梅出去赏景之举与余生相会, 日子过得很快,十七岁时,爹娘第一次在一起告诉我一个残酷的事实:“你该嫁人了。我们已为你安排了一桩婚事。” 晚上,娘告诉我:“女儿啊,娘知道你喜欢琴棋书画,王公子在这方面很有造诣,你会开心的。” “娘,这就是你所谓的终不怨吗?” 嫁进王家的前几天,大家都在筹备我的婚事。我偷偷溜了出去,来到每次我与余生相会的地方。他正巧等在哪里,眼神柔情似水, 嘴角微微上扬。 “余公子。” “青梅。” 他们直到我跑开也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那天晚上,青梅服侍我。 我一言不发,她却先问:“小姐今天怎么不说话?” “你爱他吗?”她吓到一下跪倒地上,“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 “你走吧,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们。”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希望,只有安心嫁进王家。那天,我青丝绾正,他用十里红妆来迎接我,我强忍眼泪,原来嫁人也不过如此。 王公子确实很有才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惜,我不爱他。日子也就这样过去,平静,却也无趣。直到他去江州收税, “王夫人,外面有位叫余生的公子要见您。”我的心仿佛漏了一拍,急急忙忙出去,他已没有初见的风华,但我知道, 这就是我愿意过一辈子的人。纵然他背叛了我,但我愿选择原谅。他眼神有些涣散,有些内疚。他张了张口:“只要你点头同意, 今日我带你走,谁也不能阻拦。”见到他,我便也明白了,无论如何,无论别人说什么,我也愿随他去,无论天涯,无论海角。 我们去了最繁华的京城,开始过起了生活,当初走的时候我带了很多首饰也当了不少钱。他对我很好,很好。 我们都没提过青梅, 我想,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天性聪颖,很有头脑,慢慢的我们便过起了更好的生活,但是不知从何起,他便也不再天天回家,我心里很担心却又不好发作, 只好悄悄跟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进了青楼,我等到他出来,他看见了我,却没有说任何话,淡淡扫了我一眼。那一刻,我觉得我后悔了。” “那么乔姑娘想要怎样的画呢?”莫忧停止了弹奏。 “我想要我们初见的画。”她顿了顿,缓缓说道。 “乔姑娘是想和王公子共度余生吗?” 莫忧笑道。 “也许吧。” “我会从你们初见画起,到余公子找你的时候,你拒绝他便是了。” “多谢莫姑娘。” “不过乔姑娘,两个不同的世界是不可发生相同的事的。如果你没有做出不同的选择,那便是逆天的大不道。 我师父告诉我这样人会魂飞魄散,不过我也从没看见过有人做出相同的选择,不然何必大老远跑来找我呢?乔姑娘可一定要谨记。” “乔姑娘,画已作好,请随我入画吧。”莫忧依旧淡淡道。 睁眼已在桥上,余生一袭白衣乘船而来,抬头望见乔雨纷,眼神温柔如水。 “乔姑娘莫不是要看痴了吧。”莫忧笑道。 日子在意料中发生,灯会,梳着精致的妆容,“乔姑娘果然生的美丽。”莫忧依旧笑道。 然后是青梅与余生相见,“乔姑娘还会伤心吗?”莫忧问道。“我也不知道。”乔雨纷一丝苦笑。 日子到了婚事,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王公子如期去了江州。余生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乔雨纷也越来越沉默,“乔姑娘,千万不要后悔你做的决定。”莫忧说道。 “姑娘大老远来找莫忧,怕不是要又重头来过吧。” “谢谢莫姑娘的提醒,我不会的。” “ 王夫人,外面有位叫余生的公子要见您。” “终于还是来了。” 乔雨纷慢慢的挪动的脚步。余生如期的说道:“ 只要你点头同意,今日我带你走,谁也不能阻拦。” 乔雨纷缓缓抬起头,一滴眼泪落下。她笑着望进余生的眼睛。“好。” 第3章 第三章.擦身而过恨不归 “莫姑娘,”来者打断了莫忧的弹奏。莫忧抬起眼睑,眼前人气度不凡,眉宇之中自有风华。 “公子想必是富贵人家,可是来要画的?” “没错。”秦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下秦淮。” 秦淮,当今皇帝之弟。 “我画画的代价,你给不起。”莫忧没再说话,又开始弹奏。 ”逆天尚有生机,逆我死路一条,更何况你要的我早已准备好,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在画中快乐。“秦淮轻笑。 “哦?”莫忧有了一丝兴趣。“既然秦王爷已经打听清楚,那便告知我你要如何的画?” “细节你自会知晓,最初我出游时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子,便把她带回王府,最后失手杀了她。我这次便是想让她活着,自食恶果。” 秦淮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个女人,死有余辜。” “王爷,请入画。”莫忧照着秦淮的描述,画了这番画 ,“我也会随你入画,王爷想必也知道的,这次若是你杀了她,你便是要死在这画中了。” “好,莫姑娘果然是世外高人。秦某谢过姑娘的恩情了。” 那天风和日丽,秦淮正带着几个侍卫出游,“殿下,草丛有个昏迷的女子。”秦淮看了看,那女子虽然衣裳不新很多补丁, 但那脸却也是清秀。“把她带回王府。” “是。” 几天后,秦淮去看望那女子,她已换了身华服,更衬上那脸,柳叶眉,芙蓉面。确乃倾国之女子。 “谢殿下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敢问姑娘芳名?” “殿下叫我岳儿便好。” “岳儿姑娘又为何晕倒在草丛里?” “我从小爹便不在,我一直跟我娘生活,而临近的一位哥哥也一直帮我们,几年前他参军了,他曾告诉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上 大将军,为国家建功立业,然后就回来娶我。不久前,我娘也去世了,我无依无靠,只好想着来找他,不料路途遥远,幸亏殿下相救 ,殿下长居于此,可否听说过何济这个人?”岳儿眼里闪过一丝期盼。 “没有。”秦淮的脸却不自然起来。“姑娘先养好身子,再去打算其他的事吧。” “谢殿下。” “岳儿可会下围棋?” “小时候我经常和何济哥哥下的。”秦淮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姑娘赏脸与秦某切磋几局如何?” “殿下说笑了。”几局下来,竟也打个平手,“何济哥哥可厉害了,有机会殿下一定要和他比一比。”岳儿自豪地笑着。在秦淮看来,确如刀割。 “岳儿如此倾国倾城,却又为何如此钟情于何济?”秦淮边收棋边问道。 “他比较呆,他很诚实,从来骗过我,我愿意等他。”岳儿讲的时候,表情却是秦淮从未见过的羞涩。 “人总是会变的。” “我相信他。” “那……我如何?”秦淮试探得问。“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殿下生的俊俏,又风流倜傥,为人处世冷静大气,必定是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 “那……我与何济……如何?” “殿下出生高贵,帝王之尊,又岂是这些平民百姓能比?更何况殿下聪慧如此,又心地善良,实在难能可贵 。”岳儿笑道。 “岳儿姑娘可是真心话?” “殿下面前,句句属实。”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何济在我王兄秦风手下效力多年,心狠手辣远近闻名。但我还是决定把何济的事告诉他,我不想辜负她对我的信任。”秦淮对莫忧说。 “王爷天性善良,不过因为生在帝王之家而必须处事小心,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莫忧对秦淮笑了笑。 第二天,秦淮踌躇了很久,准备告诉岳儿事实,却又舍不得岳儿离去,考虑良久之际,“殿下,这是封喜帖。”秦淮打开看, 如下: 我与赵氏女情投意合,念婚龄快至,考虑良久,愿彼此结为夫妻,白首不相离。愿秦王爷赏脸见证。 何济 秦淮坐了下来,担心岳儿承受不了这件事,或者又正好有个借口可以让岳儿留下,他选择了闭嘴。 成婚当日,秦风笑道:“听说王弟最近物色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王弟可有娶她的打算?” “王兄不知是从哪听来的话,秦淮只是让她在府里暂居一段时日,不久她自会离去。”秦淮一反常态有些慌乱。 “帮我好好调查这个人,她一定对我们很重要。”秦风笑了笑,“王弟啊王弟,你跟我斗了这么多年,却输在一个女人手里。” “殿下今天干嘛去了,为何如此慌张?”岳儿问道。 “没什么,岳儿好生歇着便是。”秦淮不想说话。 几天过后,一道消息传来。“殿下,皇上病重,急宣各位皇子入宫。”秦淮看了看远处,“果然快要来了。” 从皇上寝宫回来以后,秦风一直不语。“二殿下,我已经查到了关于那女子的资料,不过非常少,但是很明确地知道, 她和何济将军关系非同一般。” “何将军,你可记得你儿时的青梅竹马?”秦风把何济单独叫到书房。 “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叫岳儿。如今我也娶妻,不过时隔多年,想必她也嫁人了吧。” “不,她没有嫁人,她这次来想必是来找你吧。必定对你有特殊感情。如果真是这样,便是胜券在握了。最近秦淮对她很是痴迷,我们一定要趁此机会,登上皇位。只要你去挑拨她与秦淮的关系,那便是上上策。”秦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在下定当听从二殿下。这天下必定是二殿下的囊中之物。” “殿下,这“岳儿正与秦淮外出,抬头一眼。却一愣,“怎么了岳儿?” “何济哥哥。”岳儿没有回答秦淮,而是越过他,走向了何济。 “参见王爷。”何济微微点头,也便假装惊讶地问道:“王爷认识这位姑娘吗?不知为何,我觉得她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何济哥哥,我是岳儿啊,终于找到你了。” “岳儿,你真的是岳儿吗?我也找了你很久,如今我已是将军,可以保家卫国了。”几番交谈,何济转向秦淮“谢谢殿下这些天对岳儿的照顾, 现在我想把岳儿接过去,行吗?“ “你们兄妹团聚,自该好好聊聊。”秦淮尴尬地笑笑,转身而去。 晚上岳儿找到秦淮,没有了以前的笑容,取而代之是讽刺,“王爷,你早就认识他,为何不告诉我?我明明可以早日和他团聚, 你为什么要阻拦?也谢谢王爷的收养,岳儿不再打扰您了。”秦淮望着她离去,没有解释。“殿下为何不告诉她真相?”“她会自食恶果,这是她不相信我的惩罚。” 不出半月,皇帝驾崩,宫廷之中都在议论到底谁能做上宝座。 “王弟,父王已去,现在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不知王弟是要江山还是美人?”秦风举起酒杯。 “原来一切都是王兄所为,王兄可真是处心积虑啊。”秦淮一丝冷笑,没有回应秦风的敬酒,拂袖而去。 十天之后,秦风登基,亲王秦淮迎娶岳儿为亲王妃。凤霞披冠。 “王爷何苦为难岳儿。我此生心中只有何济一人。” “可他已娶妻。” “若是王爷当初告诉我,他会娶妻吗?” “他不爱你了。” “那他为何来找我?” “岳儿,我说过,人是会变得,你太单纯了。” “王爷不必找借口,就当以前我瞎了眼看错了你,原来你这么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真让人厌恶。”岳儿嗤笑一声,走开了。 日子转眼即逝。 “王爷,我想好了。我与他今生无缘,愿从此好好呆在王爷身边服侍王爷,永不分离。”岳儿脸上已没有初见的纯真,反倒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你决定好了?”无论岳儿变得如何,也是他爱的样子,哪怕江山拱手,又怎抵她一笑倾城。 “是。”岳儿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一滴眼泪却伴着笑容落下。 秦淮的手覆上岳儿的脸颊,为她擦掉了那滴泪,“我会给你幸福的。” “王爷,现在圣上治国无方,各地百姓无枝可依,北方蛮夷不断侵略我国土,从小我便生活在市井之中,也见过许多百姓饿昏在街头。 真的很可怜,岳儿不希望那么多百姓受苦,若是岳儿锦衣玉食,却有百姓流离失所。岳儿会觉得愧疚。只想快些让全国百姓过上好的生活,岳儿才会心安。王爷聪慧明理,必是一代贤君,岳儿希望王爷可以载入史册,流芳千古。” “好。我会让天下都知道,他们有个善良的国母。” 岳儿,你若要那天下,我给你便是。 “事情发展的怎样?” “回王爷,有很多大臣纷纷响应。可反也。” 谋反的前一天晚上,十廿月十四日。秦淮来到岳儿的房间,看着她的睡颜,”岳儿,此番不知能否成功,但是无论失败与否,只要你要的,我一定尽我全力给你。“ 一阵寒风吹来,吹落了桌上的几张画,秦淮发现了一封信,写给何济。信中如是写道: 秦淮十廿月十五日反。 秦淮回头望向岳儿,她早已醒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淮有些难以置信。 “我计划了那么久,却没想到被你发现了,本来今天晚上我就会叫人给他送过去的,你却发现了。”岳儿面无表情。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所以你死了最好。” “那我成全你。” “王爷,现在便该是你了。”莫忧提醒道。 “她死有余辜,我会让她活着,直到孤独的老去,死去。” 在剑快刺进岳儿的心时,秦淮把剑一丢。“我要让你活着承受这一切。在牢里度过你的一生。” 十廿月十五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亲王妃以挑拨罪被关入牢中,一生不得出狱,钦此。“话毕,秦淮看了一眼岳儿,转身离去。 泪千行。 “王爷,画中人无心。” 第4章 第四章 并蒂莲花同根生 并蒂莲,它一茎产生两花,花各有蒂,象征情同手足,感情深厚。 “又是雨天。”莫忧收好琴,抬眼望去。一个女子撑着纸伞,徐徐而来。莫忧开了门,看着她走进。她走进屋内,收好伞。水滴滴在木板上,却也是好听。 “多谢莫姑娘,此番前来,我有一事相求。得知姑娘乃世外高人,请姑娘相助。” “姑娘过奖了,可否知晓姑娘芳名?”莫忧浅笑。 “我叫苏茹。我有个姐姐名为苏墨,这次便是为她而来。“她顿了顿,“莫姑娘一定要帮我。” “姑娘可明了画中只是幻境,一切都是虚无?”莫忧淡淡问道。 “我自是知道,只是想让自己心安罢了。我这一生,愧对我姐姐,只愿在画中好好补偿她。我也知晓,这一切她也感受不到,但是我很想看见她幸福。” “姑娘可否细说?” “我姐姐与我长相极为相似,但是我们性格非常不同。自幼她便性格冷淡,不愿与外人接触 ,但是她对我很好,也最爱与我说话。但我天性喜外游,爹娘常常叫我向姐姐多学点。我从不放在心上。 一日外出,天色忽变,骤雨如麻,我却没有伞,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我只好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多带了伞,很幸运的瞄到了一把收起被握在手中的伞,我顺着伞柄望上去,一双秀美的手,然后是看着我笑的眼睛。我鼓足勇气问他可否把伞借给我,他笑道:”凭什么?“我顿时羞到无地自容。他见我这幅摸样,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不必当真,玩笑而已。” 那一晚,我问我姐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她转了个身,笑道:“妹妹看上哪家公子了?” “我才没有,只是问问。”我慌忙地掩饰着。 她想了很久,说道:“喜欢,就是心甘情愿吧。” 后来的很久,我都没见过他,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后来家庭变故,爹娘要迁去别处,姐姐却出人意料地选择留下,她说除非她死,她会一直留在这里。没有姐姐刚开始也很不习惯,但随着时间,也便慢慢淡去。 再次见他,也不知是多少年后,那次是因为我回故居,顺便想拜访姐姐。他见我的时候很是惊讶地表情,我也不知为何。我笑着说:“公子的伞,还在我家。”他的表情很复杂,他用很低沉的声音问我:“姑娘家在何处?”“我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这次回来是为了拜访故人。”他有些震惊,“在下柳煜。”他很努力的挤出个笑容。然后离去。 再后来,他再次来找我。之前他写了首诗给我,“再相见 方知须臾。再回首 方知我心。”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想上天对我太好了,遇此良人,我很少想起我的姐姐,知道那天他在梦里喃喃的叫着的是苏墨,而不是苏茹。那一瞬,我的心很复杂,我不知他如何认识我的姐姐,第二天我问了他。 他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苏茹,那天遇见你后,我对你一见倾心,然而后来我把你姐姐当成了你,与她相知相爱,但是我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的感觉,你姐姐的性格太冷,我觉得她不会是会向别人主动借伞的人,可我一直找不到什么证据,只好任其发展,不久前我又与你相遇,我才知道原来你们是姐妹,我考虑了很久。我虽然爱她,可是我是一直把她当做你去爱的,这样对我们三个都不好,我写了封休书,与她相忘江湖。对不起。” 他说完我一切都明白了,我可以接受他,但我无法想象姐姐看到休书时的那种心情,她一向不与人交谈,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咽,我想她要选择一个可以成婚之人,必定是付与了多少信任,可是如今还是曲终人散。更何况,还是因为我,她以前最亲的妹妹。我记得她说过的话,喜欢,就是心甘情愿吧。可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又有几人能做到?我开始做梦,梦到姐姐与他的相识,相知,相爱,相离。我从来没见过姐姐有过那天成婚之日的笑容,她真的很开心。我也忘不了她最后的时候那种讽刺与寂寥的眼神。晚上我害怕入睡,他就将我搂在怀里,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她是我姐姐,是爱我的,只要我幸福,她也会开心的。我苦笑,这种堂皇的理由,如何让我心安。我要求他把事情全部告诉我。他考虑良久,“好。” “ 我一直以为她是你,第一次遇见你,你就驻进我心,我下定决心一定娶你为妻。后来与她偶然间相遇,我很高兴,以为是你。但是她对我没有一丝熟识,我以为只是你忘了,我不在乎,纵然没有了以前,我可以创造以后。她确实很冷,我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挫败过,在我以为希望全无的时候,她没有再拒绝我。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那么久了,终于等到了。我也没有辜负那次相见,等她答应我之后,性格不再那么冷,只是很多事都不愿与我说,她很独立,有自己的思想,有时候我常常觉得她不是那个年时借我伞的姑娘。但是我没有证据,因为你们长得太像了。成婚那天,我下了决心,不论以后有多少艰难,我都会去面对,因为我以为她是那个我一见钟情的姑娘。那天,她笑的很开心,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的如此开心。那一刻我甚至觉得冰雪都可以消融,让我更坚定了决心要让她长笑,因为她是我年时的梦。 再一次遇见你,我很震惊,那天我回去问她:“今天我见到个与你相似的人。”她很惊喜,“不会是我的妹妹吧,我与她已分别多年,没想到会再次相遇。”她很惊喜,我看得出,这么多年,她从没忘记你,但是那天我心情很复杂。我不知道这么久我都是把她当做你,我也不知道如何抉择。那段时间,我想过很多,最后终于明白,我爱的她,不过是你的影子,我心中的那个人,是你,不是苏墨。我知道在那个时候写休书,会备受议论,但我遵从自己的内心。要么永远不遇见你,让我安安心心的与她终老。要么让你我再次相遇,注定要让我负她。命运选择了第二种,我想一切都早已写好,顺着自己的心走,才会不后悔。苏墨从未表现出她对我的爱,甚至有时我觉得他并不是爱我的。我想我离开了,她不会很伤心的,她很会处理情绪,永远不会表露出来。我没必要对生命中的每一个过客负责。” 听他说的我竟有些心惊,我怕我也会重蹈我姐姐的覆辙。但是我与他相同,我也相信命运。命该如此,注定他要来我生命里走一趟,就算最后也是相同结局,我也认了。我想,这么久,他是真爱我吧,她爱的是我,不是姐姐。纵然日久生情,可也是建立在一见钟情的基础上的。他爱的是我,本来的我。对于姐姐,我无限愧疚。我想她也大概知道了这件事,她默默的离去,我宁愿她到我面前来痛斥我,而不是只留下孤独的背影,那样我内心的愧疚会无时无刻地提醒我,告诉我我是多么不道德。但是她不会,她从来都是孤独的,孤独的寂寥,寂寥的怜人。她只对她的心坦诚,又或者曾经对柳煜坦诚,最后的结局,让她对自己的心都不敢坦诚了。 柳煜晚上梦中常念到苏墨,我从未在意过,他也从不知道。 他是爱我的,不然怎么会背着那么大的争议写休书呢。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很喜欢这首。我常常看到他一个人在看这首诗。深思遐想。他知我喜外出,便常携我去很多地方,西湖黄妃塔,苏州园林,江南烟雨。灯会,诗词,祭祀,孔明灯。我常常想,能如此白首,甚好。我渐渐开始忘了愧疚,忘了自责,忘了道德,忘了姐姐。我不知她的去处,或者去了寒冷的漠北,正如佳人北方,傲世独立,或者去了繁华京城,看透夜夜笙歌,彻夜不寐。她也曾说过除非她死,她不会离开故居。我想,她是真的心死。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弹指须臾,我以为的山盟海誓,却开始渐行渐远,若隐若现。不知何时起,我开始担心我自己,开始害怕落得姐姐那样的下场。 害怕终究阻挡不了现实 。那天也是雨天,他跪在我面前,“对不起,我忘不了她。苏茹,对不起。”那一刻,我竟有些释然,我想我再不用担心他会远去了。我问他:“当初为什么呢?”“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和他相遇,没有答应他,他们还好好的。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姐姐也不会那么难过。对姐姐的的愧疚瞬间席卷了我。 偶然间我听说你可以画出魂,我很惊奇,我想重新选择,我愿她在画中快乐。” 她徐徐说完,一段悲凉的故事。莫忧说道:“苏茹姑娘有此心意,实在可贵。既然你愿意,那我会做一幅你借伞的画,到你们再次相遇的那天结束,那时候,你的神智附到画中,转身不与他相见便是。” “谢谢莫姑娘,我也不知这么做是否是徒劳,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心不那么愧疚。” 事情如苏茹描述的那样如期进行,莫忧与苏茹在一旁观看了他们的相遇,苏墨的笑容,他们的成婚。苏茹很沉默,看到他们的甜蜜恩爱,她却露出几许笑容。 那一天,苏茹与莫忧远远的望见了柳煜。他在人群中,仿佛在张望着什么,就在他们快要相遇时。“苏姑娘。”莫忧对着苏茹笑了笑。“莫姑娘,再见了。”她也是回应的笑笑。 苏茹转身,她知道,这一转身,是正确的。 第5章 第五章 玉树凌风一少年 “邪术?”莫忧一丝浅笑,“我若是会邪术,这天下怕早是我的了吧。” “大胆民女,口出狂言。”来者以马上之人为首,那人还想骂骂咧咧,却被马上之人止住。莫忧抬头,马上之人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随即下马来。 “在下秦离岸。”他一挥袖,微微颔首。“有事?”莫忧看着他,丝毫不避讳。这几人训练有素,秦离岸衣着也甚是华丽。“是,自然是有事相求。”秦离岸笑了笑,看了看面前泰然的女子。三年了。 “秦公子这算是相求吗,这些人怕是要拆了我的屋吧。” “退下。”“是。”一群人随即没了踪影。屋里只剩了莫忧与秦离岸。 “公子有什么事还是快说吧。” “此次我奉圣旨前来。”秦离岸说道圣旨却没丝毫敬意。 “秦风?”莫忧笑了笑了。 “姑娘还是要对我王兄尊敬些吧,这样直呼我王兄名字可是大忌。”秦离岸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 “直入正题吧,秦王爷。”莫忧转身,朝琴走去。 “前段时日,我王兄秦淮可曾找过你?”“是。” “当今圣上甚是担心,要我找他回去,莫姑娘既然已经让他入了画,那我只好将姑娘带回去了。”莫忧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秦淮为什么会找你?” “王爷应该是知道的吧,为情。”莫忧垂下眼睑,开始抚琴,秦离岸与秦淮长得很是相似,生的都是人间祸害。想到秦淮,莫忧笑了笑。 “如果真是为了那个岳姑娘,那真是可惜了,那日王兄怒火攻心,未曾杀死她,一气之下便扬长而去,了无音信。而圣上却不过数日便下诏贬了何济的夫人,把那岳姑娘封为将军夫人,另外赐了她一个名字,萧灵。”秦离岸说起这些,却是没有一丝感情。莫忧听到这些,手一顿,停在空中,她随即起身,“你说那姑娘没有死?”“姑娘想必听清了吧。”秦离岸没有打算重复的意思。 莫忧心一紧,秦淮若是没有杀死她,便是在画中没做出不同的选择,而后果,与乔雨纷一般,生生世世埋在画中,受尽莫忧所不知道的苦。见莫忧没有说话,秦离岸问道:“姑娘可是想起了什么?”莫忧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秦淮会在画里受尽折磨,你会怎样?” “姑娘想我怎样?杀了你?”秦离岸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丝毫没为秦淮伤心。继而转身,欣赏起屋内的画。 “姑娘的画,栩栩如生,只是,为何每一幅都有污渍?”他停下浏览画的眼睛,望向莫忧。莫忧看他泰然自若的样子,暗自为秦淮惋惜,不想与秦离岸多说。“我喜欢。” 秦离岸看出她脸上的不悦,“忧儿,莫要忘记你师父的教导。做个无心人,不要为别人伤心。这可不是原来的你。”他笑的有些高深。 莫忧抬头,“你是谁?” “你记性不应该这么差,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秦离岸。”莫忧有些厌烦他的玩笑,微微撇了撇嘴。 秦离岸见她快要发作,“若是你答应我回京,我便告诉你。” 莫忧笑了笑,“好。” 第6章 第六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二天莫忧收拾好东西,开了门。秦离岸早已在马上等她,见她出来,扔给她一件黑色的面纱,莫忧系好。“上来。”他伸手,莫忧没有拒绝。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莫忧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早晚会的。”秦离岸贴着莫忧的耳朵,吐出一丝丝暧昧的气息。莫忧没有理会他。三年来,她一直独居,很少出屋,至于食物她也不挑剔,有时心情好,便自己动手,有时一些近邻家也会给她送一些饭菜。钱财,她也是不缺,来求画画的人自然不会两手空空来找她。每日,时不时作一些画,到画里游玩些许。或是弹琴,三年来,她从未中断,不知是为了追上莫问还是如莫问所说的解忧。这次去京城,她带了些画,还有琴,也不知去后是否还能回,便剩下的画分给了近邻,这些画在集市上还是卖的了不少价钱,这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恩情了。   莫忧一路上都是沉默,秦离岸却突然停了下来,莫忧正有些疑惑。抬眼看,却是三年前自己离开的地方。犹记那日,沈茗烟的嫁衣如火,哥哥的眼里全是笑意,自己鼓起勇气送了他们三幅画,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离去,三年了。今日秋风簌簌,落叶缤纷,这宅子倒是异常安静。“莫兄,别来无恙。”秦离岸却笑了起来,拉莫忧下马,朝宅子里走去。门开了,是莫问。莫忧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笑容也未曾消减半分,依旧是好看的眉眼,就像第一次见他那样风华无双。“忧儿。”他低低地唤了一声。“你终于肯回来了。”秦离岸没有说话,径直朝里走,似乎是对这宅子熟悉的很。   “这三年,你去哪了?从那一别,你过得可好?”莫问有些欣喜,更多的是疑惑。   “这三年我过得很好,哥哥当初的忘忧曲,忧儿已练过千百次了。这次我并非回来,圣上召我入京,我也不知何时能回,今日,是来道别的。”莫忧有些安慰性质的朝莫问笑了笑。   “忧儿,你可还在怨我?”   “忧儿为什么要怨哥哥?”莫忧没有回答,随秦离岸走进了屋。莫问苦涩地笑了笑,随即整理好情绪。   “见过秦王爷。莫姑娘。”莫忧抬头,沈茗烟。“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多礼。”秦离岸倒是缓解了莫忧的尴尬。“今日还得在莫兄家借宿一晚上,麻烦了。”秦离岸说是麻烦,脸上却是依旧淡定从容。   晚上,莫忧正在收拾东西,门开了。是沈茗烟。莫忧一时僵住,沈茗烟却先开口了。“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看得出你很喜欢莫问。”“我…”莫忧很想反驳,却被她止住“但是,他是你亲哥哥。”莫忧有些惊异,随即笑了笑。“姐姐不必说这种谎,我虽是喜欢哥哥,却从来没有怨过你们,姐姐也不必编这种借口让我心安。”“我没有说谎,这三年,他日日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妹妹还是好好与他道别吧,莫要连这最后一次相见又像三年前那次吧。”莫忧半信半疑,沉默许久,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他知不知道?”“知道。”沈茗烟舒了口气,离开了。   “你带她去京城作甚?”另一边是莫问与秦离岸。“我王兄的意思,我也不知。”莫问眼神里有些黯然,“那你一定要护她安好,她性情淡漠,很多事情也不愿说,你与她说话时,要多一分耐心。”“这是自然。”   第二日,天微亮,秋风扫落叶。这宅子倒是愈加凄凉了。“忧儿,去京城好好生活,莫要为他人伤心,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哥哥。”莫忧的声音有些哽咽,“再见了。”莫忧上了马,徐徐离去。   “你为什么带我回来?”莫忧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你不是知道了么。”秦离岸淡淡地说。“你究竟什么时候告诉我。”“我说过,早晚会的。时机到了,你自然知道。”“秦离岸,我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说完良久都没有声音。那天休息时,秦离岸才笑着说了句,“你这样对我王兄说话,怕是要被杀好多次头了。”莫忧看了看他,似乎真的是有点生气,回想起自己今日说话的语气确实是不太客气,“对不…起。”声音极小,秦离岸顿时有些玩味地笑了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莫忧看他心情似乎是好了,“我说,王爷应该休息了。” 第7章 第七章 双丝网中千千结 许久的奔波,一路上秦离岸也未曾提到丝毫,莫忧也没有再去打扰,他若是不想开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说。 回到京城,秦风下诏晚上为秦离岸与莫忧洗去风尘。莫忧看看了王府,甚是豪华,“翠林,给莫姑娘好好打扮一下。”莫忧看看了眼前这个丫环,长得还是比较清秀,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莫忧突然想起了乔雨纷与青梅,咽了咽口水,“有劳翠姑娘了。” 这是莫忧第一次让别人梳妆,铜镜里的女子,红唇白肤细眉,青丝绾起,“莫姑娘,换上这件衣服吧。”见翠林笑的很自豪,莫忧以笑回应,“谢谢。”这是一件蓝色纱裙,莫忧皱了皱眉,以前她穿衣从来都是随意,越是宽大越好,这件衣服纱丝密布,她顿了一下,随即迅速地换好了衣裳。 秦离岸背对着她站在屋前,听到翠林的声音,转过身去。微微一愣,很快地换成了从容,“还好没白等。”他突然前倾,弯起嘴角轻声道。“走吧。” 莫忧在见秦风之前在心里想过无数次,秦风是怎样的面容,相由心生,是否会是满脸杀气让人不寒而栗。可是,都不是。 “王兄。”秦离岸微微颔首,对上秦风的眼神。“见过陛下。”莫忧听从了秦离岸的建议,还是对秦风足够的尊重。“莫姑娘,起来吧。”莫忧听到了一声笑声。“是。”莫忧缓缓地站起来,抬起头,坐在正前方的人,秦风。他与莫忧想象的秦风相差甚远,他是温和,彬彬有礼,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莫忧垂下眼睑,心里想着些什么。秦风并不介意。“传御膳房,上菜。”一个太监尖声尖气地报着。酒菜全齐,秦风举杯,“王弟与莫姑娘一路来辛苦了,这一杯我敬你们。”说完优雅地一笑,喝光了。莫忧与秦离岸也应了这杯酒。“这次请莫姑娘前来,是为我王弟秦淮的事。”一晚上都是些客套话,大概还有些感谢之类的,谈到秦淮的却少之甚少,莫忧也是强忍着。 酒过三巡,秦风端着手里的酒杯,“说到底,我们还是相见了,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莫忧听到这,有些疑惑地看向秦离岸。秦风继续说道,“我们可是想念你很久了,是吧王弟。”秦离岸笑着应着,“自然是。不过我还没向她说明这一切。”“是吗?”秦风挑了挑眉,“那王弟可是要快点告诉她了。”秦风依旧是风度翩翩地端起酒杯喝酒。 宴会散完。秦离岸走在前方,秦风与莫忧并行,“莫姑娘,别人只知道你会使人入画,还不知你会从画里取些东西吧。”秦风转头看了看莫忧,优雅的一笑,打开折扇,撇下莫忧走向秦离岸。“这些天莫姑娘还是暂时住在你四王府吧,麻烦王弟了。”秦离岸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何提麻烦。”秦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莫名的冰冷,然后又恢复了优雅。“路途奔波,早些休息。” 第8章 第八章 双丝网中千千结2 第二日莫忧睡的悠闲,也无人来扰,日上三竿才醒。穿好衣服后不久翠林就进来了。“莫姑娘,王爷说让你去夏缘阁找他。”“你怎么不早点来叫我?”“王爷说让您好好休息,等您醒了再说。”莫忧对翠林笑了笑,出去了。夏缘阁……夏缘阁,莫忧在心里暗暗思索着名字,走着也便到了。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中间有一汪湖,清澈透底,碧水天成。想不到秦离岸居然在这繁华京城有一处这样自然的好景色,倒是与她曾经住的地方有几分相似。 “怎么,迷上这里了?”秦离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莫忧心一惊,转过身,舒了口气。“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自然是干些你我都欢喜的事。”秦离岸的气息离莫忧越来越近,脸上暧昧的笑容也若隐若现。莫忧往前走了几步,“你还是快说吧,我师父。”“你怎么那么聪明?”秦离岸依旧是笑意吟吟。“比不上王爷的冰雪聪明。”莫忧抬起头,不甘示弱地回击。“那是我王兄叫我快些告诉你,君令难违。”秦离岸脸上显出的是讽刺,“你就不怕我告诉秦风你不尊敬他吗?”秦离岸似是不想再说,却又缓缓开口“他与我不是一个娘生的。”说完秦离岸没有再谈这件事,进入了正题。 “你师父就是你娘。”秦离岸顿了顿,看莫忧有何反应,莫忧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你继续说吧。”“莫家与秦家是世交,起初天下未定,你祖父帮我祖父平定中原,我祖父登基后很是感激,后来我父皇继承基业,你父亲莫无涯,也就是莫问的父亲。他曾想我父皇说明希望远离官场,我父皇答应了,并许他特权让他随意出入皇宫。我们这一辈也是敬他如叔父,后来他无意间听说了你娘安之,他很是好奇向我父皇辞别去找你娘,后来几次宴会,我也见过你娘,确实是风华绝代美貌无双。可是后来,她却突然到皇宫来了,是一个人来的。当时她已怀了你,你父亲并不知情,她在皇宫生下你并且住了一段时日,待你约莫会说话起就带着你离开了。这是我知道的。”莫忧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与你哥哥莫问一向交好,他也告诉我一些关于你和你娘的事。你娘曾告诉他,你们这种画师传女不传男,她若是让你父亲知道她怀了你,是断不会让你们离开的。她走投无路去了皇宫生了你,最后一次带回你与你父亲见了一面,看了看莫问,就带着你不知去哪了。后来你父亲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叫你父亲去收她的尸骨,才把你带回了莫家。”“你是什么时候认得我?”莫忧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埋藏了很久了问题。秦离岸踱了几步,“你在皇宫出生时,我大约开始识得东西,你娘对我们几兄弟也甚是好,后来常听你哥哥谈及你,说你聪明。但我第一次见你,还是在你哥成婚那日,我现在可都记得那日你的作为。”秦离岸说到这里转身含笑看了看莫忧。莫忧有些无措,“我可什么都没做……”秦离岸看着她,似乎是第一次这样无措。这么久,终于有点像人了。 第9章 第九章 双丝网中千千结3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这几天你自己好好调整,三日过后我有东西给你,是你自己本来的东西。” 莫忧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有太多事,如果秦离岸没有告诉她,她会这样一直稀里糊涂地活下去?又或者,秦离岸的话该不该信,如果是骗她,他又会有什么好处?就算是真的,师父,娘,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古怪的事?为何每次美男求她都来者不拒?莫忧心里有些替父亲惋惜,也许母亲的性格就是如此吧,薄情?也难怪她会一直自己做无心人,突然记得一次师父无意间说过的话。 “忧儿,你说,天下还有谁比我们逍遥?那些男人个个都是三妻四妾,真是不公平啊……”莫忧当时全当她的无心之言,现在想想,似乎有什么瞒着她的过去。 “算了。”莫忧心有些烦,站在窗边浏览这王府,夏缘阁离的很近,一眼可以望到,翠绿的竹无边无际。只是有一处被茂密的竹遮住,只露出向上飞起的一角,莫忧正有些疑惑。“莫姑娘,王爷来了。” 莫忧转身,秦离岸手里拿了一个小瓶,装着绿色的液体。秦离岸递给莫忧,“这是你娘留给你的。”莫忧有些疑惑地接过。“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久,你难道不怀疑自己的容貌吗?你娘生的天姿国色,而你却与她无几分相似,莫姑娘如此聪明,何不猜一猜这是什么?”秦离岸又跟莫忧打起了哑谜。莫忧听后,走到铜镜旁边坐下。莫忧对容貌从无太多关注,照镜子最久的就是翠林给她梳妆那次,这张脸,确实比不上娘。“你说吧,我不知道。” “你娘应该是怕你生的太美招惹事端,给你脸上弄了一些东西,这个是恢复你容貌的药剂,你娘本是想托莫问在你十八岁生辰送给你,无奈你在他们成婚的时候就走了,那次回莫家,莫问把这东西给我叫我好好保管,我想,这是你自己东西,该由你自己做选择。” 莫忧沉默了许久。 “我不需要。”说出这句话,莫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世上的那个女子不想要好看的容貌? “我倒是很想听听为什么。”秦离岸有些惊讶,眼前的这个女子,倒是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娘改变了我的容貌,自然有她的道理。更何况,若是因为这张脸给我带来了更好的人生,也没什么好骄傲的。深宫之中,又有哪些不美貌,最后下场反是因此生了祸端,江湖之中,我娘隐居避世,却还是红颜薄命。你倒是说说,我又为什么需要?” 秦离岸的脸色突然有些变青,莫忧说完立刻恢复正常。秦离岸的语气有些奇怪,“秦某谢过姑娘的教导了。” 秦离岸说完正想离开。 “等等,”莫忧却第一次挽留秦离岸,“为何你至今都不纳妃?” 秦离岸背对莫忧,轻笑,“我不想学我父皇。” 第10章 第十章 再世相逢渡余生 今天秦离岸似乎是心情很好,天气也不错。特意叫莫忧出去吃,莫忧看了看,菜品多的眼花缭乱,价格更是不菲。秦离岸问莫忧要吃什么,莫忧看这菜名,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菜,所谓火炼金身,晶玉海棠,沙舟踏翠……莫忧没有说话,秦离岸似乎是明白了,便自己点了菜,价格都不一般。“等等,”莫忧止住了他,“你点这么多,怎吃得完?”秦离岸闻言划掉了几个名字,递给了小二。 “你不想尝尝鲜吗?” “一路上,京城脚下,本是繁华之地,要饭之人却如此之多。秦风腐败,你不会也跟着吧。” “那是秦风的江山,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 秦离岸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自然与我无关,但是,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做好事,我自然要积德,若是要我付出些代价,那我定不会去趟这样浑水。” 秦离岸听此装作有些崇敬地笑了,“莫姑娘真是深明大义啊。” 正在上菜,突然一个男子上楼来,衣衫微露,左右各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走路有些不稳,摇摇晃晃,指着小二手中的那盘菜,“这盘,我要了。”“余公子,这是那边两位的,您还是先点菜吧。”“我付双倍。”他连一眼都没瞟过来,搂着两个女子摇摇晃晃地坐在秦离岸与莫忧旁边那桌。莫忧看了看那男子,生的很是熟悉,但也不敢确定。“这……”小二显得有些为难,“余公子……”莫忧听到这里,手一顿,心里明白了大半。秦离岸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余公子,这是这两位先点的,您还是等等吧。”小二似乎做了一番挣扎,说出了这番话。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 ,算是同意了。而她身边的女子,却开始不安分了。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一个女子缓缓走过来,坐在秦离岸旁边。秦离岸反是优雅地微微一笑,“谢谢。”那女子靠的越发近,秦离岸也不躲避。“今晚,红袖楼,我叫芊芊。”那女子很是妩媚地冲秦离岸一笑。 回去不久,秦离岸到了莫忧的房间,“你不是要去红袖楼吗?”“我当然要去,这种好事怎能不去?不过你跟我一起去。”“我去干什么?我可不会干打扰别人的事。”“跟我去,你就知道了。” 看秦离岸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红袖楼,莫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推开房门,就听见那女子的笑声,可是见到莫忧的一瞬,笑声凝固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秦离岸没有说话,坐到桌前,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莫忧。“今天那个余公子,是什么来历?”莫忧明白了他的用意,今天她也不过微微一顿,秦离岸就洞悉了这一切。那女子似乎有些生气,没有打算说的意思。秦离岸悠然地喝完茶,抽出一把短刀,徐徐走到女子身后,架到她脖子上,“我倒是怜香惜玉,刀剑无眼。”莫忧看的有些发麻,但心里竟有些可耻的感动。那女子也是被吓得不轻,“余公子,余生……,做茶叶生意,很有钱……”“重点。”秦离岸知道莫忧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而认识余生的。“不知为何,他娶了青梅,是我的好姐妹……但是他也经常光顾红袖楼……我就知道这些……公子……”“他家住哪?”女子胆战心惊地说完,秦离岸与莫忧便离开了。 “谢谢你了,不过你以后还是少这样吧。她可吓得不轻。” “你也吓的不轻。” 第11章 第十一章 再世相逢渡余生2 第二日,莫忧照着地址到了余生的家。秦离岸也没有随她一起。道明来意,门开了。却听到了几句骂声,“贱婢,下次见了老爷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莫忧仔细看了看,果然是青梅,莫忧未曾想过,昔日的懦弱少女,竟变成这副模样。青梅抬手正想打下去,“青梅。”青梅听到莫忧这一声,转身看面前这个女子,在这屋内,有谁敢叫她这个名字?“你是谁?”“莫忧。”青梅不认识莫忧,“你来干嘛?又怎敢直呼我的名字?”“我来找余生。”莫忧说完没有理青梅,直直向内屋走去。青梅似乎是受了很大的侮辱,快步走到莫忧面前,“我问你,没听见吗?”“我真是不知道余生怎么会娶你。”这似乎是提到了青梅的心事,青梅很是生气,又扬起手,还没打下去便被莫忧反手抓住手腕。莫忧以前曾与莫问学过一些武功,但也是皮毛,只能防身罢了。青梅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对得起你小姐么?”莫忧重重地甩开她的手,朝里走去。 余生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老爷,这女的拦也拦不住,非要闯进来。”余生看了青梅一眼,示意青梅到别处去。青梅几次恳求无果后就愤愤的离开了。 余生有些着急地问:“你知道雨纷在哪?”莫忧心里嗤笑了一声,这个余生真是道貌岸然,喝了酒就原形毕露。“她不会回来了。”莫忧对于这种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余生听到这句,有些失神地回到座位上,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你骗我……不可能。”余生对莫忧的话难以相信。 “我是画师,可以让人入画,重新做选择,她找了我。”余生听得直摇头,“她好吗?” “如你所想,很不好。她本可以在画中跟另一个人过一辈子,可是她还是选了你,而惩罚就是,生生世世埋在画中,受尽折磨。而你,现在却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啊!”莫忧冷笑出声。余生抬起头,努力眨了眨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初我初见她,觉得她很是纯洁美好,不想她却被安排嫁进王家。我家境没有那么好,加之那段时日身体经常发病,所以我与青梅演了一出戏。后来我承受不了思恋之苦,去找她,本没有抱多少希望,但是她答应了。那一刻我发誓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后来,到了京城,我的身体又开始犯病,我不想让她担心,自己四处求医。那日外出,却听有人说红袖楼来了个叫青梅的女子,我很是惊讶,所以进去看看。她告诉我,她被小姐赶了出来,家中无父无母,被歹人卖到了这里。我听后心里非常愧疚,好端端的女孩儿,就变成了这样。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雨纷,突然不知与她说些什么,我便回家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余生说这段话时,脸上也是对自己的嘲笑。 “好几年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而青梅,我对她很是愧疚,把她赎了回来。她现在变成这样,也是在青楼里的习惯吧。”他说完突然狂笑了几声,拿起一壶酒往嘴里灌。“造物弄人呐……造物弄人……” 突然他又转过身来,眼里满是眼泪,嘴上却挂着笑容和残留的酒,“你知不知道那种朝思暮想到夜夜不能入睡的感觉?心里全是愧疚,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又突然冲到莫忧面前,“你告诉我啊,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 说完他瘫坐在椅子上。“雨纷离开了三年了,我找不到她的一丝消息,我多想告诉她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她就走了……走了……再也不回来了……留我在这个世上好可怜……”莫忧一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那日回去,突然脑里闪过青梅。 莫忧看着素帐,这个女子很奇怪。 第12章 第十二章 却道人心难猜透 第二日,莫忧还是去了余生家,这次倒是没有再看到青梅。余生今天也恢复了一副从容的样子,看见莫忧,朝莫忧微微一笑,“昨日之事余某失态了,还请姑娘见谅。”   莫忧笑着点了点头,“你就不想我帮你画幅画吗?”   “谢过姑娘好意了,我思考良久,事已至此。命亦如此。就算在画里与雨纷世世相守,真正的现实也不会改变丝毫,不过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过错,让自己安心的活着。更何况,青梅如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恕我直言,青梅已经不是原来的侍女了。你对她也无爱可言,只是愧疚而已。”   “我已经错过了雨纷,不能再伤害她了。”   莫忧还想再劝几句,“姑娘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莫忧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名字。”“莫忧。”“我替雨纷谢过你了,这是几袋上好的茶叶,我让青梅装好了,莫姑娘收下吧。”   回到王府,莫忧泡了一包茶叶,莫忧未曾懂茶道,这茶入口微苦,继而是微甜,味道确实不错。莫忧正细细品着,“姑娘……”是翠林的敲门声,莫忧起身去开门,不料走了几步,眼前一黑。翠林听到动静,推门一看,莫忧倒在地上,“姑娘……姑娘。”叫了几声莫忧也没有答应,翠林急忙去叫秦王爷。秦离岸听后,脸上异常地慌乱,宣了太医。   “王爷……”太医查看了病情,立马跪倒在地,“此乃剧毒枯叶……老夫实在……”秦离岸手握成拳,撑在桌上,看见桌上的未喝完的茶,心里明白了几分。他转身,“这应该是下在茶里的,她还有多久时间?”“王爷,这种毒本是液体,无色无味,乃漠北一带外族人所用,姑娘现在只是昏迷,液体被稀释了,药力减弱。但是老夫也无法预计姑娘还有多少时日。医书记载,唯有只有药王谷的人有解药。不过,药王谷的人我也只知道一个。”   “说吧。”   “冰蚀谷,谷主。”说完太医便退了出去。秦离岸沉默了些许。秦离岸是知道的,冰蚀谷不在秦风疆土内,素闻那里长年冰雪不融,极寒。有一人久居于谷中,但是极少人见过。   秦离岸看着莫忧,脸色苍白。秦离岸握了握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   “我回来之后,务必知道原因。”秦离岸吩咐着手下,点了几个随自己一起。   而另一边,歌舞升平。“母后,莫忧中毒了。秦离岸去冰蚀谷找解药。”坐在软榻上的,是个中年女人,相貌倒是保养得不错,当今太后也。“皇上知道该怎么做。”她发话了,拿起盘中的糕点,优雅地嚼着,“你可不能每次都来找我,你可是一国之君。”“母后的教诲儿子记住了。”秦风退了出去。   “何济,你带些人跟着秦离岸。等他拿了东西,把他解决了,越快越好,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是,皇上。”   何济正在整理装备,“你要出去?多久?”是岳儿。何济抚上岳儿的脸,“一点小小事,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 第13章 第十三章 冰蚀谷内诉真情 漠北离京城不远,秦离岸一行人也到了。一路上,冰越来越多,温度也越来越低,索性一路上都在不停奔波,也没觉得多冷。到这里,已经完全是冰川的世界了。“王爷,到了。”一行人下马,眼前的是一个入口,秦离岸没有犹豫,走了进去。沿着这条通道,周围的冰极寒,冒着阵阵白烟。温度也越来越低,能看见的也越加少。有一两个随从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你们在外面等。”秦离岸见到他们如此,有些不忍让他们为自己丢了性命,“王爷。”几个随从跪了下来,不愿出去。“这是我自己的事,出去。”几个随从还想再说些什么,见此也放弃了。“王爷小心。”   秦离岸如今孤身一人,他不知为何他会冒这种险。本来秦风让他找莫忧,他是准备把莫忧留在身边为自己所用,现在莫忧处于危险之中,他本来可以放弃这枚棋子,只是一种奇怪的信念,莫忧。这些日子,她也很少笑,尽管秦离岸用尽各种玩笑,她也很少对他的玩笑感兴趣。秦离岸倒也无所谓,这是一枚棋子,使不得便丢了。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对莫忧另眼相看了,真是奇怪。秦离岸想着,一丝苦笑。难道自己就要丢了性命了,还有好多事情……   突然被眼前的光亮的睁不开眼,待秦离岸适应了,眼前的景象却是震惊了他,是另一番景色,冰到这里便截止了。是土壤,石桥,石头,是春天的江南,在这寒冷的漠北,竟有这一番奇异景色。秦离岸沿着这桥走了过去,是一片柳林。“在下秦离岸,不知是否扰了谷主。”秦离岸对着柳林说道。“确实扰了。”走出来一个女子,用面纱遮住脸,“不过已经很久人没有打扰我了。”   “姑娘,我需要枯草解药。”时间不多,秦离岸也没有心思再去开玩笑。   “你拿什么交换?”   “姑娘要什么?秦某一定竭尽全力。”“我还没想好,不过你怎么竭尽全力?”秦离岸沉默了。那女子反是一笑,揭开了面纱,然而面纱下的脸,却是一张极其可怕的脸,“很可怕,是吗?”秦离岸看着她,没有一丝回避。“你不怕吗?”那女子笑了起来,脸上的皮被牵扯地动着。“千年过后都是一样。”女子似乎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而冰蚀谷外面,秦离岸的手下,却远远地看见了几个人踏马而来,这冰蚀谷极寒,鲜有人进出,他们心生疑惑,骑马追上前去。“该死!这些人怎么没有进去?”何济本想埋伏在出口偷袭,这群人却守在这里,他勒了马绳,“往回走!”秦离岸的手下已经追了过来。   何济一剑砍了过去,那人没有料到对手如此作为,滚下了马。   “你要救谁?”“一个画师。”“为什么?”“我不想她死。”“为什么不想她死?”秦离岸没有立刻回答,他有些迷惑,自己救她,是否是为了利用她,可是看到她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样子,他的心却是异常沉重。他动了动喉结,“我不知道。”“那等你想好了再来吧。”那女子准备离去。秦离岸没有犹豫,似乎是憋了很久不得不说,他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我喜欢她。” 第14章 第十四章 冰蚀谷中诉真情2 那女子转过来,直迎上秦离岸的目光。毫无征兆,开始讲起一段故事,不知是故意考验秦离岸的耐心否。   “我从前也很喜欢一个人,我和他在一起七年,后来的一天他告诉我他一直喜欢是我的妹妹,他把我们俩搞反了,我才明白他一直把我当做我妹妹。我非常绝望却又无能为力,我没法去指责我的妹妹,年少时,她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人。然后我就离开了,我非常讨厌这张几乎和我妹妹一模一样的脸,每日看到,都像是反反复复的噩梦。每次想到,心就像死一样痛。于是我自己毁了这张脸,跳下了悬崖。可惜造物弄人,我被救了。后来才知道那是药王谷,从悬崖跳下去,我的五脏六腑几乎全破碎了,他们把我当成试验品,他们用尽各种药剂,各种手段把我的身体治好了。但是这张脸我没答应他们的治疗。后来我渐渐跟着他们学了一些医术,认得一些草药,学会自己配置药剂。待我学得差不多了,我便离开了。跳崖以前我住在江南。换了一种人生,我想过过新的生活,我便想去看看大漠的风光。沿路我听说了冰蚀谷,很想去看看。我吃了一些防寒的药草,一路走下去,到了这,没想到这里如此神奇,在这冰冷的天地中居然有四季如春的地方,我还是舍不得那江南风光,我就在这住下来了。别人以为我多可怕,传说我会妖术,在这极寒的地方生存。实际上,我也就是一个医者罢了……”   秦离岸一直听着,没有打断她。“好好待她。”她说完这句话便停止了,转身去找解药。   “谢谢你能听完。”她笑着递给秦离岸。   “姑娘现在活的高兴就是最好的。秦某谢过姑娘了,姑娘叫什么名字?他日定再次前来带厚礼感谢姑娘。”   “不用了,我叫苏墨。”秦离岸笑着告辞了,心里却着急万分。   而外面正展开着一场激战,何济杀红了眼,一剑又一剑,最后一个了。何济双手举起剑,正准备不顾一切地刺下去。一把冰冷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何将军。”何济缓缓转过头去,是他这次最终的目的,秦离岸。他有些不甘地闭上眼,等着秦离岸的最后一剑。等了许久,秦离岸早已收起剑,扶起那唯一一个还奄奄一息的自己带来的随从上马。秦离岸见他站了起来,“回去告诉我王兄,我要是要背叛他,早就做了。也用不着你太老远跟着我,辛苦了。”秦离岸看了看这冰天雪地里的死尸,大片的血迹甚是耀眼,临死时的面容也甚是可怕,犹如遭受了无尽的痛苦。这些人前几个时辰还跟随自己,若是没叫他们出去,怕也不会这样。秦离岸心里默默为他们祈祷,没想到他们竟是这样地死去……没有时间为他们埋葬,一路赶回四王府。何济看着秦离岸骑着马离去,心里一阵惘然。 第15章 第十五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莫忧喝了解药,秦离岸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秦离岸有了些许睡意,却发现莫忧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顿时睡意全无。等了一些时辰,莫忧终于醒了。秦离岸心里松了口气。若是她真醒不来,他也不知道会如何……已经查出来这茶是从余生家拿过来的,也就是那天撞见的那个男子。秦离岸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梦到我娘了。”莫忧的声音很轻很低,秦离岸还没来得说什么,莫忧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也没有再说话。秦离岸想了想,这似乎确实是她第一次哭。他有些迷惑,这时候是应该擦她的眼泪呢还是看她继续哭,似乎后者要安全一点,要是前者,他不保证莫忧清醒后会怎么说。   他就一直看着莫忧哭,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待莫忧睡了过去,他才得以去好好休息一番。   过了几日,莫忧也恢复地差不多了,“余公子,莫忧可曾找过你?”秦离岸已经叫人把余生带到了四王府。“秦王爷,”余生似乎对面前的人有些印象,似乎是那日自己心情不好喝醉了碰见的,余生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莫姑娘确实找过我。我还送了她几包茶叶”“那你在茶里下毒又是几个意思?”余生立马站了起来,“王爷,我没有害莫姑娘的意思,请明察!”   “是青梅。”莫忧从后面走了出来。余生的表情有些复杂。显而易见,他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难以置信,青梅居然会下此狠手。“你还要袒护她多久?”莫忧实在有些生气,为乔雨纷不值。余生沉默了一阵,“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过。一切因我而起。除非……雨纷回来……”他又很快自我否认了自己,“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回来的。”莫忧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这里突然沉默了。她确实可以让乔雨纷回来,让所有入画的人回来,她一旦死了,入画的人便会回来。她还没有那么伟大,伟大到去牺牲自己救别人。   “谢谢王爷。”莫忧听翠林说了这件事,心里对秦离岸很是感激。   “谢那个谷主吧,她倒是好说话。择日我定要好好谢谢她。”秦离岸说完,却话锋一转,“不过我可是折了好几个兵。”   “所以?”   “我需要一个夫人。”秦离岸的脸靠的越来越近,莫忧不明所以,他的唇便落了下来。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莫忧盯上秦离岸满是笑意的如墨的眸子,挣扎了几下,也没有用。“等我忙完这些,我定会娶你。”莫忧从没想过这些,可是,为什么听上去让人如此舒服?她也见过沈茗烟与莫问的成婚,问世上恐怕没有女子不动心吧,择一人白首,生生世世不离分。秦离岸虽然常与自己开玩笑,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风华无双,眉目如画,谈笑间不知折煞多少女孩的心思。他娘一定生的很好看。 第16章 第十六章 奉天承运赐良缘 不出数月,秦风降旨。   “念王弟婚龄将至,特赐婚。”   那天,莫忧还是第一次见识皇家婚礼,程序繁琐,声势浩大,周围的人的欢呼不断,“王爷千岁!”“王妃千岁!”秦离岸笑的迷倒众生,莫忧不语,站在人群中。那日他说的话都是玩笑么?到冰蚀谷那么危险的地方为她找解药又有何用?莫忧露出一丝苦笑。   “小姐,其实王爷一定是有苦衷的。”翠林见她一言不发,便知她心里不好过。“是我自己想多了。他又从来没说过是娶我。”随着拥挤的人流,莫忧与翠林被挤着向前。“听说啊,秦王爷娶的丞相的千金生的天姿国色,只是性情暴躁了点,王爷怕是享不了这福了。”旁边的声音尖的刺耳,一声一声地刺到莫忧心上。“快看快看,王爷在冲我笑!”“王爷果然生的好风流倜傥!他们俩真是天作之合啊,我们这些人羡慕不来的……”   那天秦风召见了秦离岸,“王弟,对于何济的事,我做的不合理之处,还请见谅。为表诚意,我特意将丞相的女儿白婉兰许配给你,即日成婚。”秦离岸笑着答应:“臣弟谢过王兄好意。”他知道这是秦风在考验他的忠诚。这是第一步。想到莫忧,他心里微微有些内疚,不过他相信莫忧深明大义,聪敏冷静,这件事情处理好过后好好跟她解释,莫忧会懂得。见秦离岸如此爽快地答应,秦风有些欣喜又有些疑惑,不知是否该相信秦离岸的忠心。   莫忧有些头皮发麻,回了四王府。这四王府也是喜气洋洋,红红火火,连窗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真不知道那个莫姑娘还住在这里干什么,王爷早就看不起她了。”“你不知道,皇上也想要她,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就会搞一些鬼迷心窍的东西,还什么魂,依我看,就是妖术吸人精气!”“嘘!小声点,那女的看着不说话,心里阴着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还是小声点。”莫忧回来的路上却听到两个侍女这样的谈论,翠林还想上去理论一番,被莫忧止住了。一路沉默,到了莫忧的房间,她的窗上也不例外地贴着大大的喜字。翠林见此,几步上前,狠狠地撕了下来,似乎是把所有的气都发在了上面。   翠林服侍莫忧睡下。“翠林,谢谢你。”“小姐,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无论去哪,翠林都跟着你。”“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是不会甘心的。”莫忧说的很没底气,怕最后的真相就是如自己所见。“小姐,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他对你的好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定是有苦衷的。”莫忧努力地朝她笑了笑,“我也不一定非他就不能活。”翠林关上了门,莫忧在脑里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尤其那两个侍女的话,自己到京城来,不过就是秦风想利用她,秦风这些日子也没有召见她几次。让她在秦离岸的四王府上住着,自己怕是个大麻烦吧。想来想去,莫忧苦笑了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事情。真怀念以前自己独自居住的日子,没有烦恼,自己也不必麻烦任何人,也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倒是这里,深宫之中,人心叵测,世态炎凉,宫女们寂寞无聊,只好到处找些话题说说,也不曾考虑别人的想法。莫忧以为自己从来不会为别人的流言蜚语难过,没想到这流言蜚语的威力却如此之大,自己在那些人心里就是那样的人么。一夜无眠。 第17章 第十七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离岸也未曾解释什么。自己倒是从那些侍女的话里得知了太多消息。   “今天王爷让人搬了好些花去王妃的庭院呢,我还从没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呢!”一个侍女从莫忧旁边经过,不知是故意地还是根本不在意。   “是啊,听说王妃天姿国色,还歌舞双全,果然是丞相的女儿啊。”这些侍女已经开始面目张胆地在她面前谈论这些。   “是啊。不知道某些人吃白饭的还呆在这干什么。”   “你们欺人太甚了!”翠林实在忍不住。   “呵!她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青梅,不要以为你跟王爷跟的久就有什么特权。江山易主,人也一样。”说完不屑一顾地便走了。   “高兴了?”莫忧看着她。   “小姐,对不起,我不敢这么冲动,害你……”青梅很是内疚。   “可是你教我的要无视这些流言蜚语,现在倒是你冲动来了。”青梅低着头,满是自责。走着走着,到了夏缘阁。莫忧想起了那日瞧见的被竹叶遮住的建筑,走了进去。走到这座建筑前,这是四王府不同于其他的,墙应该是加固了,窗子封的严严实实,还有侍卫把守。“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王爷说过任何人不准入内,违者斩。从我来王府起,这就有了。”莫忧也懒得再问。   出去后,却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被几个侍女簇拥着。那女子生的很是美丽,是一种张扬的美,如一团火,很有生气。“她是谁?”女子的声音很是清亮。“她就是莫忧,王妃。”“是吗?”那女子来了兴趣,向莫忧走来,“你就是那个画师?”“是。”“那你见了我为何不下跪?”莫忧看着眼前这个张扬的女子,果然是被娇惯惯了,也不知道秦离岸要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我是客人,这就是王妃的待客之道么?”莫忧莞尔一笑。白婉兰被噎的说不出话,把头偏向一边,“算了,你帮我画一幅画,我就算原谅你。”“能为王妃画画,是我的荣幸。”“明天花园你可以来。我要我跳舞的画,你若是画得不好,我就要你跪着给我请安。”“是,王妃。”   晚上,白婉兰一个人在房间里。其实,她以前见过秦离岸,应该是在一次宴会上,不过他恐怕都不记得了。但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皇上会顺了她的心意,那日她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从她嫁来四王府,那日洞房,秦离岸却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举动,他笑着解释说,“我舍不得。”白婉兰仔细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般,但是又确确实实地发生了,他的温和让她迷得不知所措。想着想着,白婉兰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王妃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秦离岸推门而入,“离岸,明日我要我自己编的跳霓裳羽衣舞给你看。”“那我拭目以待。” 第18章 第十八章 惊破霓裳羽衣舞  第二日,天气微冷,风也有些大,这倒是很合白婉兰的心意。莫忧早早的到了,却发现白婉兰与秦离岸相伴而来。秦离岸徐徐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莫忧时,稍微停留了几秒。白婉兰今天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束起一绺,身穿镶满珠玉等饰物的红色纱裙,却没有穿传统的孔雀羽衣,淡色彩裙,甚是博人眼球,果然是做了精心的准备。莫忧没带什么工具,她知道白婉兰这次舞不是为了她画画,不过是为了秦离岸展示自己罢了。白婉兰见莫忧双手空空,有些不明所以,“你这样怎么画?”“王妃,莫姑娘自然有办法。”秦离岸替莫忧解释了,莫忧点了下头微微一笑。白婉兰心里有些不爽,但也不好发作。   一阵笛声传来,笛音清亮悠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白婉兰轻启朱唇:“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很是悠扬,她一把拂了束发带,随风起舞。柔软的腰肢随笛声有节奏地摇动,姣好的面容在红色的纱裙中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她嘴角一直向上扬起,她自然是对着秦离岸跳的,秦离岸含笑看着她,很是赞赏的样子。她的发丝乌黑,反射着光芒,一缕缕都是情意,一根根都显妩媚。一双芊芊玉手修长白皙,在风中轻柔地变换,连莫忧都不由得心生佩服,如此高超的舞技,定要练很多年。   突然,笛声骤变,突然开始加快,使人的心跳也不由得一起加快,白婉兰的动作也随着笛声变换着,这一段是最适合她的,风适宜地吹拂着她的衣裳,把那种野性的美展现地淋漓尽致,让人犹如置身异族他乡,感受那浓浓的异国风情,她的妆容也是锦上添花,是古典的中原妆容,不过如此奔放的动作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二者一对比,更是让人惊叹。这天气虽然微冷,但可以清楚地看到白婉兰已香汗淋漓,她跳的确实很卖力,有一绺发丝粘在了额角,却丝毫不影响 ,倒是给她的发髻添了一丝色彩。   笛声渐渐放慢,她的动作也开始柔和起来,让人从那异国他乡的梦回到了现实,越来越缓,由妩媚变成了圣洁,让人心里产生一股可远观而不可亵渎般的敬意。莫忧以为快完了,没想到笛声停止后,她依旧没有停下,又是一阵热烈奔放的舞蹈,不过动作与之前的大不相同。这一段很短,她跳完,微微地喘着气,向大家谢幕。   “王妃的这曲霓裳羽衣舞真是让人惊艳。”秦离岸首先鼓起掌来,一些侍女也连忙鼓了起来,莫忧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她……”白婉兰很是生气,不过也无妨,反正也不是跳给她看的,只要离岸喜欢就行了。想到此,她的气慢慢消了,“王爷喜欢吗?”秦离岸理着她的发丝,笑而不语。白婉兰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第19章 第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莫忧拿起久违的笔,这些日子来她画画得时间倒是很少了。今日终于再次提起笔了,纸张是白婉兰差人送过来的,质量很好。白婉兰很是想看看莫忧有何能耐,她自幼生于贵族,儿时就被送到教坊学习琴棋书画,十几年的熏陶,让她有足够的自信,加上自己出生不凡。 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提亲,不过她是丞相的最小的女儿,丞相很是想再攀上皇族,便把她的婚事搁浅了,她也很是赞同父亲的做法。   莫忧回想了一遍,由衷感叹她的翩迁衣袖。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她见过更好的,是娘。白婉兰的舞很是新颖,但是脱不开尘世的束缚,纵然使人赞叹,但是还缺一丝神韵。 娘只在她面前跳过一次,那次是一位公子求她画画,不过不是为了入画,应该是收藏。他与娘聊的很来,才有了那次舞。他不知从哪找来的一把古琴,这应该是莫忧首次对古琴产生兴趣。他弹的甚好,让人沉醉,就算是莫问,也不及他的半分。莫忧听着,如痴如醉,那公子犹如世外仙人般地微笑,不食人间烟火。而娘,似乎很是随意地,没有特别的妆容服饰,起舞。就像反复排练了很久般地流畅,但这确实是第一次,娘跳的自然,不加任何修饰的动作,却是卓然天成,舞我合一,就如娘的生活,随性无虑,并非为舞而舞,为了自己尽兴而已。   不过很是遗憾,那公子第二日便告辞了。娘也没有挽留,娘从来不挽留。莫忧回想完,娘已经去了快八年了,但是她就像未曾离开一般,莫忧总感觉她就在身边,一直在。 就像那次中毒一样,梦里娘依旧在那里,画着画,自己守在她身边,认真地看着……   又出神了,莫忧抬起头,整理好情绪,开始画画。   想了想动作,莫忧挑了个最让她满意的动作,一笔一画,细细画着,上色也是很仔细。但是她知道不管她画得如何,白婉兰都会不满意,这个女子,表面脾气暴躁,时则很是聪明,表面的假象应该让她得到了不少好处吧,每次犯错,父母都会说是她性情火辣吧。   “你这是画的什么啊?”如她所料,白婉兰的话语都被她猜到几分。   “什么画师?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这线条着色虽好,不过你从第一步就偏了。”   “莫忧敬听王妃指教。”   白婉兰听此更来了劲。“哼!我叫你画,自然是要画我最好看的一面,而你画得什么?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像一个木头一样。我以为你足够聪明,晓得画那段快舞,也适合我的性子。没想到我高估你了。” 莫忧还没来的说,白婉兰又开始了,“还有,你这一点污渍,是故意弄上去的吧。你若是不小心,就重新画一张,我白婉兰不缺纸。你要是故意的,那就是侮辱我,就是对我不尊敬,这可是大罪!”说完白婉兰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看她有何话可说。   莫忧没想到她如此之狠,多半是觉得她跟秦离岸有什么。她淡淡一笑,“莫忧自认扪心无愧。”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两面三刀易伤人 白婉兰很是生气,抓起画,转身就走。莫忧看她那生气的样子,便知道她定是去找秦离岸理论了。   “离岸,你看看她画的什么!这些污渍又是什么意思!”白婉兰找到秦离岸,有些撒娇地说道。秦离岸淡定自如地展开画,画中的白婉兰还未曾开始跳舞,静止着,衣衫随风飘扬,还是一如既往有污渍。秦离岸看完却笑了起来,莫忧果然聪明,这幅画,并非为画而画,画中人虽未舞,反而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这正是画的精髓所在。秦离岸自然不能当着白婉兰的面赞许莫忧,白婉兰要是生气了,他的这一步就失败了。更何况,她自幼学习书画,秦离岸自然不相信她看不出这幅画的精髓,她来找自己不过是为了定莫忧的罪罢了。“王妃不知,莫姑娘非普通的画师,若是没有污渍,你现在就在画里了。”白婉兰听别人提过这种画师,她也不相信,全当奇闻怪谈听了,没想到这种人还真实存在,而且离自己那么近。“那又怎样?”白婉兰依旧不依不饶。秦离岸本来想说些什么只是利用之类的安慰白婉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心里对莫忧的愧疚也不少。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叶珍,那个莫忧究竟是什么?”叶珍也是四王府的侍女,被调去服侍白婉兰,“回王妃,以前皇上派王爷去找的她,后来也召见过她几次,皇上只是暂时让她住在四王府。”叶珍早就看不惯莫忧的行事了,“不,我是说,她和秦离岸。”白婉兰在叶珍面前再也不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反而极为冷静,这让叶珍很是惊讶,她一遍一遍告诫自己,王妃绝不是这样的人。   “王妃,王爷只是想利用她罢了,王爷对王妃如此好,王妃不必担心。”叶珍不想说出冰蚀谷的那段事。“绝对有,你不用瞒我,全部告诉我。”白婉兰露出一丝笑容,但在叶珍看来,非常可怕,若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会……叶珍还在考虑,“说!”白婉兰又恢复了那个没有耐心的样子,叶珍吓得发抖,自己本以为这个白婉兰是个性情火爆,没什么心机的女子,看来她错了。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的关于莫忧的恶言,甚至有些羡慕翠林。这个主,在外人面前性情暴躁,让人觉得她大大咧咧,实则变化无常,心机颇深。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可知道你家父母就靠你这点银子过日子。”   “王……妃,那日莫忧中毒……”   “说快点,挑重点。我没那么多闲心听你讲故事。”白婉兰一提到秦离岸与莫忧便心生怒气,表面上她装的很好,但是她是决不能忍受这种事情的。   “王爷,冒着危险……把她救了。”   “什么危险?”   “王爷去冰蚀谷找的解药……”白婉兰笑了,冰蚀谷是多危险的地方她也是知道的。没想到秦离岸居然会为了那个女子去如此危险的地方,究竟是为了利用,还是其他什么,如果是真喜欢莫忧,他的这一系列行为又是为何?白婉兰也不敢确定,反正时日还长,慢慢地她相信自己总会知道。   “很好,这才乖。”白婉兰笑着让叶珍回去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曲调之中藏玄机 白婉兰也没再找过莫忧,倒是秦风召见她了。她不知秦风见她为了何事,但还是不得不去。   到了皇宫,一路上有不少宫女太监急匆匆地往秦风在的宫殿走去,但是脸上不是害怕,而是高兴与期待,这在秦风的管制下是很少看到的。莫忧有些疑惑,走近了宫殿,才发现一群宫女太监都围在宫殿四周,倒是异常安静,莫忧仔细听了听,是古琴的声音。听到这悠远的琴声,莫忧不由得暗自惭愧,自己谈了几年琴,而自己的琴技,与这琴声比起来,犹如云泥之别。   拨开拥挤的人群,莫忧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走了进去。莫忧正想行礼,却被秦风止住了,他似乎是不想打扰了弹奏之人,秦风让她坐下。她在心里想了很久秦风的用意,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于是放弃了。这时她才仔细看了看弹奏之人,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披在肩后,修长的双手行云流水般地游走,忽又忆起了莫问,第一日见他亦是如此。而眼前的这个人,从她进来也没抬起头瞧过她一眼,他的目光全注视在这把古琴上。看得出这是一把上好的琴,上面还有皇家的标志。   秦风很是高兴的样子,认真地听着,似乎忘记了莫忧,他一脸温和。真想不出为了这王位,竟做出如此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曲毕,那男子微微颔首:“玄机告退。”这时他才看了一眼莫忧,看到莫忧的手时,却多停留了几秒。莫忧有些尴尬地收了收手,她知道她手上有一个标记,很不起眼,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娘说过,这是她们这种画师的标记。   秦风笑着摆摆手,算是允了。不过眼里的不舍丝毫掩饰不了。   “姑娘觉得刚才的曲子如何?”   莫忧不懂他的用意,顺着自己的本意,“含商咀徵,游鱼出听。”   “莫姑娘的评价可是很高了。”秦风温和地笑着,“不过他确实当得起。”说到此,秦风的脸上竟出现了一种自豪的感情。莫忧很是不解,每次见他,他都是谦谦君子,不苟言笑,这次不过是一首曲子。   “莫忧斗胆问问玄机大人的来历。”   秦风今日心情很好,也就直接告诉了莫忧,“他是宫廷乐师,弹的曲子甚得我母后和我的喜欢,为了方便,我便给他特权,准他随意出入宫殿。”   莫忧稍稍有些吃惊,没想到秦风居然会对一个人如此慷慨,听他弹琴时,眼里也满是笑意,更何况她也听过秦风纳的妃子很少,是不是……莫忧未曾见过真正有**之癖的男子,但师父也曾提过一二,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莫忧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不过她若是笑了出来,后果她怕也负不起。   突然秦风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本书籍,莫忧看了看名字,《异人杂谈》,她大约可以猜到秦风的用意了,秦风笑着说,“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画魂师。”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异人杂谈谈异人 莫忧翻开这本书籍,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莫忧看了看目录,直接翻到了画魂师的内容。 日月混沌,时间之初,盘古开天,以时间与空间分,时间以昼夜计,空间分人界,画界,仙界,妖界。联系此四者者,画魂师也。 画魂师,手上有红色标志,以其画勾人魂魄……莫忧这些是知道的,不过关于画中之人没有做出相同选择的惩罚,就是日日夜夜忍受剜心之痛,一片一片,然后又愈合,继续……前面大概讲的就是这一类,莫忧继续看,下面的文字可是极大地震撼了她。 大意就是画景色,可使人入画,画物品,可变为真实的物件。这个娘曾经提过一两句,也没再多谈,莫忧也没有在意。那次秦风说的话,她一直都没忘记,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莫忧继续往下看,画物品,以画魂师之血为引子,而且必须出自画魂师本意。 画魂师一生画过的画,使人入了画的画,一旦画魂师死了,画中人面临选择,继续留在画中或是出来,入画之人在画中过完一生,但转世不得再为人,只能为飞禽走兽也。莫忧本不信转世轮回,可是她自己的存在,冥冥之中就是一种证明。 画魂师多数早逝,但其魂魄不灭,画魂师死后会选择一副画自己继续生活,永久。随着常人的容颜身体衰老,而后又是新生,记忆会伴随他们到永久。亘古不变,除非画魂师自愿选择死亡,其他意外均不会使画魂师丧生。 莫忧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这些文字,可信度又有几分?如果真如这些所说,娘真的没有死?而是在画中永恒地生存?永恒,莫忧不相信这个词语,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时间怎么会有永生的东西?她也终于明白了秦风为何要找她,很多迷慢慢被揭开,她不知道秦离岸是否看过这本书,若是看过,也难怪不得他对她如此之好。 娘的画她从来没翻过,但是一直带着。她回去定要好好找一找,可以再见到娘。还有关于用血画物的事,莫忧也甚是好奇,但是画出来的死物,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她也终于明白了秦风为何要找她,定是要她画个什么东西,也怪不得没把她绑起来,这个画魂师真是太有运气了。 下面还有些关于仙界的介绍,莫忧也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兴趣。仙人,几千年的寿命,有很是神奇的招数,有些仙人在仙界呆久了觉得乏味,便到人间来游玩,不过他们从来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很少帮助凡人,人们对于仙人的印象,就是冷漠无情,常常袖手旁观,不过又很少有人真正看到过,也只是传说罢了…… 莫忧看完,还给了秦风。秦风笑着接过,扔到了火堆中,这本书被慢慢烧成灰烬,最后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你要我画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下次我自然会召见你。” 莫忧回了房,急急忙忙地翻着娘的画。有画景的,画物的,画人的……多的数不胜数。夜已深,翠林也来服侍她入睡,莫忧只好作罢,第二天一定要早点起来找。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心狠手辣白婉兰 第二日莫忧早早地醒了,继续找着画。门却被轰然推开了。“把她给我抓起来!”莫忧抬头,一个女子,蛮横无理地喊着,就如准备了很久一。莫忧一声冷笑,这个白婉兰这么着急就想除掉她了?两个侍卫架着她朝秦离岸的住处走去,弄得她胳膊生疼。 “小姐……”翠林很是着急,白婉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闭嘴!” “王妃这是怎么了?”秦离岸见莫忧如此,心里有些心疼,他以为白婉兰真如表面那样大大咧咧,考虑再三,才答应了这门婚事。若是知道她是如此女子,他是断不会答应的。目前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便是娶了白婉兰。 白婉兰拿出了一个杯子,莫忧看了看,是她用的那套。“这是在王爷房间里发现的,若不是发现得早,王爷早就没命了。” “我倒是很想听听王妃的解释。”秦离岸心里满是怒气,莫忧害他?怎么可能,若是真想,早就做了,这个白婉兰太心狠手辣,必须得早日除掉她……但表面仍是笑着。 “昨日,我看到你房间里有这个杯子,这个杯子,不是王爷的,虽然花纹很相近,但是仔细看还是有些不同的。”白婉兰吊足了大家口味。“我很疑惑,所以用银针试了一下,里面的茶竟然有毒!我倒了茶却发现杯子内部刻着我侍女叶珍的名字!”白婉兰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看叶珍,叶珍也唯唯诺诺地附和着点点头。“我昨天就在这王府里查,没想到竟然是莫姑娘的!”莫忧一直不说话。 “我查到后,心里很是疑惑,不敢相信,细细思考了一夜,决定还是告诉王爷。”白婉兰现在确实异常冷静,根本不像平日里的她。“王妃难得如此细心哪。”秦离岸的话,白婉兰自然听得懂,没想到秦离岸还真会为了莫忧说话。“我知道王爷很难相信,其实这件事,莫姑娘应该没有恶意,不过若是不加以惩治,只怕会有更多人对王爷下毒啊。” 秦离岸听着她的巧舌如簧,“莫姑娘对此有何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忧真是佩服白婉兰的讲说。“你!”白婉兰又恢复了火爆脾气。“若真是有证据,王妃又何必如此激动?”莫忧笑着看这白婉兰。“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杖罚五十!”周围的侍卫都面面相觑,五十杖,能将一个男子活活打死,更何况一个弱女子?见他们没动,白婉兰又开始下令,“这种罪还不够吗!蓄意谋杀王储,可是头等大罪!你们不愿意,就滚开,我亲自来!”说完急匆匆地拨开人群。 “这个四王府是我说了算。”秦离岸心里已经开始察觉到白婉兰似乎不止要除掉莫忧,还想除掉他呢。白婉兰心里冷笑一声,“那我听听莫姑娘的解释吧。” “莫忧的话已经无足轻重了。”“无妨,我很想听听莫姑娘有何解释。”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嫁祸,是我嫁祸了你的侍女。那么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可能的人。而一个侍女,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除非主子吩咐吧。”莫忧见白婉兰如此心狠,也不想再隐藏什么。 “无稽之谈!”白婉兰有些恼羞成怒,“别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逃脱罪名了。”白婉兰还想再说些什么,秦离岸先发话了,“我倒是觉得莫姑娘讲得很在理,王妃就不要再追究了。”白婉兰听到这里,心里很是自嘲,这一赌,她失败了。既然如此,那她就不会再对秦离岸心软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从今又添段新愁 那日,白婉兰很是生气,叶珍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白婉兰温和朝叶珍一笑,“坐下吧。”叶珍不明所以,不敢动。“我叫你坐下!”叶珍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坐了下来。白婉兰很是满意地笑了,拿出一包粉状物,慢慢抖入水里,叶珍心里大概知道了什么,白婉兰多半是要她喝下去。慢慢地抖完了,白婉兰依旧笑着,清理干净桌子,笑着把这杯水推到了叶珍面前,“喝了它。”“王妃……这是……”“喝了它,我再告诉你。”白婉兰的笑容就如魔鬼一般,见她没有要喝的意思。“别忘了你的爹娘。”白婉兰的脸渐渐靠近,叶珍想到家中的爹娘,狠下心,一口喝了它,没有任何感觉,就如白水一般。 白婉兰笑的很开心,这个侍女的爹娘早就死了,不过她还不知道。但是早晚会知道,这个借口可不好用,这一招,虽然有点狠,但是可确保长久。“王妃,这是什么?”叶珍壮着胆子问道。 “这是一种胡人的毒,一听到我的铃铛响,就会发作。”白婉兰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丝笑容,“就像这样。”说完便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叶珍的肚子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双眉蹙起,表情极为狰狞,白婉兰没有停手的意思,叶珍的头上已冒出冷汗。“王妃……求求你……”她已经开始在地上翻来覆去了。白婉兰收了手,疼痛瞬间撤除了,叶珍心里已经绝望了,遇上这个主…… “你现在给我听好,明日你就去求莫忧,说我很是生气,把你赶了出来。依她的性子,绝对会收留你的。那么以后她要是有什么举动,你必须如实向我汇报。不然可就得像刚才那样了,很不好受吧。”叶珍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越发绝望。“还有,你若是自杀了,我就把你爹娘抓过来。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叶珍一直沉默不语,“你务必要取得她的信任。回去吧,好好休息,可别累坏了。”白婉兰笑的很温和。 叶珍木木地走出白婉兰的房间,缓缓地坐在床边。想着自己的爹娘,当然,还有他,他与自己从小青梅竹马,后来他去参军了,而自己当了四王府的侍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说的话,等我功成名就,你就是将军夫人,我们可以找很多侍女来服侍你……想着想着,她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晚上很晚才睡着了,可是又是噩梦,白婉兰的笑容历历在目。梦醒了,她便一直醒着,躺在床上,犹如一具死尸,不过她更希望她是一具死尸。 突然,门开了。一道光射了进来,照的叶珍睁不开眼,“叶珍,难道还要我叫你去吗?”白婉兰站在门口,笑着。 叶珍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地洗漱,希望那一刻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白婉兰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再慢也有到来的时刻。“祝你好远。”叶珍呼了口气,朝莫忧的房间走去,跪在门口,等待她开门。 “小姐,叶珍一直跪在外面。怎么办?”翠林来服侍莫忧时提了一下,莫忧露出一丝笑容,“咱们出去看看吧。” 叶珍跪着,心里多希望那扇门永远不打开……可是,门还是开了,走出来的,是她曾讥讽过千百遍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否会接受自己。待她走近,叶珍鼓起勇气,“莫姑娘救命!” “怎么回事?” “那日王妃很是生气,把我赶了出来。我走投无路,只好来投奔莫姑娘……莫姑娘,我前些日子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自作孽,不可活。你去找王爷呀,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翠林不太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想起她嘲讽小姐的那种得意劲,翠林就气不打一处来。 叶珍心里很复杂,她要是不成功,不晓得白婉兰会怎么对付她,她的那种毒,几乎让人痛的死去活来…… “正是前些日子对莫姑娘出言不逊,叶珍才想来谢罪。希望可以像翠林一样服侍姑娘,一心一意,才能心安。”见莫忧依旧不说话,她又继续说到,“昔日我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想着跟着王妃能飞黄腾达,怎知她心狠手辣,还将我赶了出来……叶珍现在懂了,只求能好好待在姑娘身边,不求富贵荣誉。” “我们怎么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翠林不愿意别人来与她一同服侍小姐,更何况还是这种人。 “翠林。”莫忧打断了她,“给她安排住处。” “小姐!”翠林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叶珍听到这句话后却并不是很高兴,她真得不愿意再去骗一个人,还是为了白婉兰,可是那种毒……叶珍想到就心惊胆战。 叶珍明日才开始,翠林今晚闷着,一言不发。莫忧也没有解释什么,翠林很是难受,她只为小姐看到自己的异样会问她什么。难道小姐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自己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侍女吗? 第二日,气氛也甚是沉重,“我要独自散散步,你们不用跟着我。”莫忧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叶珍,不过为了把戏演的逼真一点,她也没有告诉翠林。莫忧快步走着,找到了一个人,是府里的侍女总管,上了年纪,但脑袋依旧灵光,为人也练达。 “莫姑娘来是有何事?是翠林不合您心意吗?”这个总管有一本册子,对府里每个侍女都有记载。 莫忧笑着说,“自然不是,她很勤快呢。我主要是想关心下叶珍。她说她被王妃攆了出来,所以来投靠我。” 那个总管有些不懂莫忧是否有资格看这本册子,不过她看起来不可能做出什么坏事,所以就递给了她。莫忧很高兴地接过,正准备翻开。 “哟,莫姑娘这是在干什么呀?”又是白婉兰,莫忧眼睛看都没看她一下,她已经厌倦了白婉兰的各种借口,为了除掉她不惜一切。白婉兰很是生气,把所有的气都发在了总管身上,“据我所知,莫姑娘应该没有资格查看这个侍女册子吧,总管这可是在徇私枉法啊!”那总管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子,也见怪不怪了。“王妃所言极是,不过我并不知道莫姑娘看了又有什么危害?”白婉兰没料到这个人也帮着莫忧说话,愤愤不平地走了。 莫忧看完了,叶珍的身世平凡,没有一丝可疑之处。“谢谢总管了。”两个意思,“莫姑娘不必客气,不过叶珍也是挺命苦的一个孩子,前些日子,她爹娘不知什么原因去世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天灾人祸,真是可怜啊……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归去来兮又一春 晚上用膳时,莫忧朝着叶珍说道,“你跟我们一起吃吧。这里没什么外人,不必拘泥于主仆之别。”叶珍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很是高兴,却又更加难过,这样的人,叫她如何背着她做伤害她的事……想着想着,竟落下了眼泪,今日是她告诉白婉兰莫忧要独自散步的,也不知白婉兰做了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吃个饭而已,就像一家人一样。”也许是听到一家人,叶珍的心里更加愧疚,匆匆告了辞,回到房间肆意哭起来。为何她的命运如此之残!若是莫忧对她差一点,她心里还好受一点,如今这般,她简直就是叫禽兽都不如!可是爹娘,还在家过着贫穷的生活…… 莫忧见她如此,心里还是比较欣慰,至少叶珍还有一丝良知,而她的大部分良知,都倾注在爹娘身上……这又是白婉兰的把戏吧,害得这个女孩痛不欲生。 日子也一天天过去,白婉兰与秦离岸也因为莫忧的事情不再怎么说话,白婉兰心里有难受,更多的是愤怒,如果不爱她,当初为何要娶她,又为何开始时对她如此之好?还有叶珍,她心里也是有愧疚的,但是一想到莫忧,她的愤怒就超越了理智,凭什么她可以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若真是对秦离岸有意思,为什么又可以喜欢一个人而丝毫不卑微……她羡慕,甚至嫉妒,嫉妒她是一个特别的画师,人人都要求她,可她偏不!早晚有一日,她要让她求自己! 那日,叶珍来告诉她,说她近日一直在看几幅画,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过一定不是好事。 莫忧确实在看,她不知道娘究竟去了哪幅画,她有时甚至想去每幅画找找,可惜太浪费时间。想来想去,心里也没有结果。索性出去转转,放松下心情,却遇到了秦离岸,这些日子,秦离岸也与她解释了些许,她虽然有些不开心,不过这稍微释然了。 “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秦离岸心里对莫忧很是愧疚。“无妨,莫忧只是希望王爷下次先告诉我。”秦离岸一把把莫忧搂到怀里,“没有下次。” 那日,莫忧很是高兴地回去了,却看见翠林与叶珍双双跪在自己房内。“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莫忧还带着笑意,有些不解。 “小姐,我一回来……你桌上的画就不见了……”翠林知道这些画对莫忧很重要。莫忧的笑容凝在空中,突然变了脸色,连翠林都没见过她如此生气,就算白婉兰处处挑衅她,小姐也是带着笑容的,这下,她是真的生气了。 莫忧缓缓走过来,蹲了下来。“是不是你干的。”一把抓起叶珍的衣服,她眼里满是怒气,翠林也吓得不轻,叶珍更是吓得发抖,说不出话来,自从她告诉白婉兰莫忧整日都在看那几幅画后,白婉兰就叫她把那些画偷过来,她不敢拒绝……莫忧抓起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扯了起来,抓着疾步向白婉兰的住处走去。一把踹开门,把叶珍扔了进去。“白婉兰,你会付出代价的。”白婉兰很是得意,第一次看见莫忧如此生气,她心里乐开了花,很高兴地对叶珍笑了笑,“干的不错。” 第二日,莫忧却照常着,没有丝毫地愤怒,就像昨日的事情从没发生过。叶珍依旧待在她身旁,可她知道莫忧早已识破了她。 “给我讲讲你自己。”莫忧淡淡地说着。叶珍有些害怕的开了头。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入这里了,我家贫困,爹娘就靠我的这些银子过日子。” “你与你爹娘关系如何?” “他们是我的唯一。”叶珍甚是难过,她爹娘从未强求过她什么,唯一的就是希望她快快乐乐,可她越觉得对不起他们,当初跟了白婉兰,是她求了好久的总管,其他侍女都说她利欲熏心,其实她只是想爹娘过得更好…… “唯一?我娘又何曾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本可以去见她,你把画拿走了,我再也不能见到她了……”莫忧有些无奈,叶珍心里很愧疚,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你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吗?”莫忧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是。”莫忧明白了大半。 “如果他们死了呢?” 叶珍猛然抬头,心脏仿佛碎了一般地疼痛。但是她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解脱……爹娘死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忧。“她给你下的什么毒?”“是种胡人用的毒,她的铃铛一响,毒就会发作,痛不欲生。” 她说完后,莫忧本对她有些厌恶,现在,竟有些同情起来了。 “莫姑娘,你是个好人,我不敢再求你相信我什么,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画幅……画……”说到此,叶珍已哽咽了几次。莫忧没有说话,不算答应,也没有拒绝。 那日晚上,叶珍已经备好了三尺白绫,她的脸上是微笑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要死也不要死在这里。”莫忧扔给她一幅画,冷冷说道。 叶珍微笑着,展开画卷,“谢谢莫姑娘。”莫忧没有心情再跟她去画里看了,叶珍就那样,笑着,消失了。莫忧点上一点污渍,卷起了那副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前拒虎而后入狼 从叶珍消失后,白婉兰也没有再找莫忧的什么麻烦,整个四王府都沉寂了,一道圣旨打破了这种寂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胡人常犯我中原疆土,为维护我中原之神圣而不可侵犯,朕特派王弟秦离岸率军击退胡人,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兄,我对王妃的情谊日益加深,希望这次出征能够带她一同去。”秦离岸心里很是高兴,终于可以除掉这个女子了,她对莫忧起了杀心,这次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她了。秦风也没有多想,满口答应了。 “你收拾收拾吧,明日随我出征胡人。”秦离岸对白婉兰的话也就这些了。 白婉兰沉默了一阵,“我要让莫忧与我一同去。” “你带她去干什么!” “我要她给我画画。” “这是去战场,不是去游戏。” “那你为何要带我去?” “我可以保护王妃。” “那她,王爷也一样可以。”白婉兰说完朝秦离岸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第二日,秦离岸奉圣旨出征,秦风与他干了三杯酒,拍着他的肩膀,祝他凯旋。这次秦风倒是没再找何济,而是派了另一个将军。 白婉兰与莫忧坐在马车上,一直沉默许久,或许白婉兰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秦离岸在队伍前头,他本是想着在战争中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白婉兰,然后说是她为国牺牲……现在她与莫忧时时刻刻在一起,真是聪明。 想着想着,一阵喧嚣声传来,秦离岸远远地看了看,是一帮劫匪在抢劫,他下马,才看清被抢劫的是一个白须飘飘的老人。他本不想管,见那帮劫匪讲的并非中原话,想着这次本来就是去攻打胡人,杀几个正是极好的。见老人也无还手的力气,他还是出剑了,不过几招,那群人很是难堪地跑了,用秦离岸听不懂的话交流着,最后一个满脸胡须,凶神恶煞,双手提着斧子的人,用蹩脚的汉语说着:“我要自己把你脑袋砍下来!……”秦离岸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看了看那个老人,他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抚了抚白须,笑着说,“你的善心会得到回报的。”秦离岸听着,玩味地笑了笑,他从不相信回报轮回,好人有好报的说法,人善只会被欺凌罢了。那老者也不介意,似是信心满满的样子,有朝一日,他总会回来的。 十几日的行程,终于到了这边城,荒草萋萋,风沙漫天,十里不见人烟。秦离岸看过这里的地图,这里是一座城池,有两个城门,地势也不错,给莫忧安排了一个最安全的住处,白婉兰执意要住在旁边,秦离岸知道白婉兰不会武功,检查了行李,没有刀剑之类的,也没再拒绝。 几日过去,烈日炎炎,也没有一个人来犯。秦离岸不知这样要持续多久,他甚至希望胡人快些来,好解决掉白婉兰,白婉兰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书,莫忧似乎正在画着什么……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每晚,白婉兰都会写一些小纸卷,绑在鸽子腿上……那些士兵将领敬她是王妃,也如实告诉她计划。日复一日。 那日,有探兵来报,已发现胡人的军队,预计日暮到达城门。 秦离岸与将领们说了说作战计划,犒赏三军,他举起酒杯,笑着说:“今日我们一举拿下胡人,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秦离岸叫士兵们早已在城墙上架好弓箭,而另一个城门,秦离岸也没有放松,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爷今天又说了什么?”白婉兰笑着问着一个将领,被白婉兰的笑容迷的晕头转向,“今晚,胡人就要攻城了!王妃可要小心!今天王爷叫我们把兵力主要集中在那个城门。”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方向,白婉兰笑着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这些胡人,狡猾的很,王爷在另一个城门也拍了兵力把手,这次,定要杀他们个精光!”白婉兰称赞道:“有将军在,这次一定大获全胜!” “哈哈,谢谢王妃了!”那将军瞬间来了力气,对着白婉兰笑着。 白婉兰匆匆写着小纸卷,绑在鸽子腿上…… 秦离岸等了半日,终于来了。 不过……人数甚少,一阵弓箭雨下,人就死完了,秦离岸以为这只是前戏,便继续等着。 突然,一阵钟声传来。“我们中计了。”一个将军高呼道,秦离岸心里明白了半,“留一半人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到另一个城门去!” 莫忧听到钟声,秦离岸曾告诉过她,听到这钟声,就自己先逃命。莫忧收好了东西,疾步匆匆地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哟,莫姑娘这是干什么呀?”又是白婉兰,“我以王妃的身份命令你们把她给我抓起来。”她朝着两边的士兵说着,那些士兵知道她是王妃,怕得罪了王爷,也只好照办。 白婉兰左拐右绕,到了一个地道。“行了,你们走吧。”白婉兰对着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会,胡人就会发现你了。”白婉兰对着莫忧,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笑着。今天她终于可以除掉自己的心患了,哈哈哈哈哈。 “不,是你。”莫忧依旧不悲不喜,白婉兰却发现自己的腹部有股异常尖锐的疼痛,是一根针,她没想到莫忧竟会有这种东西。难以置信倒了下去。 莫忧第一次用自己的血画的一根银针,不过只是麻醉效果,真正的致命的银针,她也下不去手。她得赶快去告诉秦离岸,走了几步,发现这里还有个铁门。莫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去,把自己的衣服与白婉兰的衣服迅速换了,然后关上铁门。 胡人很快找到了这里,这是白婉兰写给他们的:我会把一个女人带到地道里,她穿紫色衣服。抓了她,要挟城墙上的那个人。她似乎很是满意,但想来想去,又添了一句,不要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白婉兰醒了过来,见几个胡人绑着她,而自己却被换成了紫色的衣服。“你们抓错了!”白婉兰用熟练的语言跟他们说着。那些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忽然又忆起了自己写的话,心里开始绝望起来。自己就要葬身于此吗?她爹与胡人合作已久,为的就是推翻秦风,不曾想到,自己竟会葬身于胡人手里…… 莫忧还在找着秦离岸,一个一个地问着士兵。他在另一个城墙,该死!莫忧顾不得休息,又向另一个城墙跑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断了,终于看见了他,双手背后,站在城墙头。 这时,下面传来了蹩脚的汉语。“这个女人就在我们手上,不想她死,就乖乖打开城门!”众人往下一看,“是王妃!”“啊?这可怎么办!”众人炸开了锅,秦离岸一直沉默不语,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终于可以解决掉他了,他假装无奈地转过头,“各位将领,有了国家,才有了小家!今日王妃的死,定不会不死!”有些将领还是有些不服气,这样美的一个女人,真是可惜了…… 莫忧见此,大声说道,“她与胡人勾结!”说完,说出了种种证据,那些将领瞬间愤怒了,“杀了她!”“杀了她!”…… 秦离岸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你快回去!”莫忧不动,“如果不是她,你们早就成功了!我要亲手看你杀了她。”秦离岸不语,莫忧更是愤怒了,她以为秦离岸会马上解决了白婉兰,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爱她吗?想起那些画,“好,你不愿意?……那我来!” “你给我回去!”秦离岸对着莫忧,愤怒地吼着。莫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么久,他从没这样过,这次,为了白婉兰,他口口声声说只是一枚棋子的人,如此。 “好。从今天起,我与你再无瓜葛!”自己真是太愚蠢了……莫忧转身,却听见秦离岸的声音,穿破云霄,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若是敢动她,我踏平你们胡人之地!”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古来征战几人回 莫忧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泪水不知何时起,肆意侵略她的眼眶,她抬起头,脑袋里一遍一遍地回想着。“你们若是敢动她,我踏平你们胡人之地!”说的可真是威风啊。不知他是怎样的从容,才可以把这句话说的又有杀气又不失优雅。秦离岸,前世,我可曾把你伤的遍体鳞伤?把你伤的体无完肤?所以此生,你才要我此生用尽力气去原谅和遗忘?曾几何时,她也曾想过,以后的生活,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如今,一切都成空,大梦初醒矣。 城墙下面的白婉兰心里早已绝望,她知道秦离岸的心意,早就想杀她了……可是,刚刚,她可是听错了?秦离岸,这可是你的心意? “你们若是敢动她,我踏平你们胡人之地! ” 这可的是对她说的?她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秦离岸,坚毅的脸庞,长发随风浮动……这就是她的心上人!她愿意托付一生一世的人!站在高高的云彩之巅,俯视芸芸众生,这是她的王爷啊!她从小就常常午夜梦回的人啊!她的仇恨,瞬间坍塌了……他真的为自己说了那样的话,白婉兰露出一丝从容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觉得,就这样死去,就没有遗憾了。下一世,我会再去寻你…… 秦离岸跃下城头,拔出宝剑。他极少出剑,这次竟为她!他的剑术极高,自有一种气势,尽长虹,破天光。直逼架着白婉兰的胡人而来,不过须臾,白婉兰落入秦离岸的怀中。 顿时城门大开,秦离岸的士兵大喊着冲了出来。在月光下,兵器泛着阵阵寒冷的白光,无数的惨叫声,打斗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血肉模糊,不少的身体的白骨蘸着鲜血,也分不清是谁的血。肝髓流野,身首异处的将士数不胜数,不知为那三十功名,还是八千月云。身上的信物还发出美妙的响声,那是来自家乡的呼唤,是家乡的声音,有些士兵,穷其一生,落得个马革裹尸,有些士兵,初上战场,却死在异乡,他们甚至不知姓名,没有坟墓。离家十余载,妻儿可好?如今却不知道能否再活着相见,而一切努力,却只是为了金銮殿上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战争的残酷,无异于此。 战争也快结束,胡人输了。士兵还在清理战场,稍有些气息的人,都会添上一刀,等到完全不能动弹,方收手。这是战争的规则。 秦离岸一直抱着白婉兰,一刻也没有松开。白婉兰也没有说一句话,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美好,她多希望再久一点,再久一点。突然,秦离岸腿上传来一阵疼痛,他低下头,却发现了血早已打湿了衣袍,然后,是那张脸。那帮劫匪的老大,满脸是自豪满意的笑容,倒有种视死如归的豪情,秦离岸放下白婉兰,“我成全你。”说完,举起剑,朝他胸口的地方狠狠地刺了下去。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从此山水不相逢 秦离岸凯旋,秦风很是满意,白婉兰也很是满意。她在秦离岸说那句话的那一刻,就如放弃了一切一般,对莫忧的仇恨,或是自己的心狠手辣。 见莫忧回来没有几多言语,只顾着收拾行李,翠林见此,心里也不好受。 那日,莫忧却见翠林一直跪在地上,泪眼汪汪地看着莫忧,“小姐,无论去哪,请带上翠林。”莫忧笑着扶起她,“我什么时候说不带你了?”翠林听到这句话,挂着眼泪,却很开心地笑了。“我们去过逍遥的生活。”莫忧擦着翠林的眼泪。 莫忧安慰好翠林,却坐了下来,拿出一张纸。莫忧割破了手指,血很快流了出来,却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不过大脑有些昏昏沉沉。她清空了大脑,开始画了起来。血的颜色很是鲜艳,一笔一划,花纹很是复杂,她也没有放过,最后一笔落成,一把锋利的剑赫然躺在纸上。莫忧找了一个盒子,装了起来。 她鼓起勇气,敲了秦离岸的门,白婉兰没在,还好。秦离岸开了门,有些惊讶,脸上更多的还是愧疚。莫忧双手捧着这个盒子,递给了秦离岸。“这是上古时期的神剑墨阳,算是还你的救命之恩。”秦离岸接了过去,手缓缓抚上莫忧的脸颊,“忧儿,我……”没等秦离岸说完,莫忧向后退了几步,“世上再无莫忧。”转身,欲走。 秦离岸一把抓住莫忧的手腕。“这件事你不参与也好,等一切结束,我自会接你回来。”莫忧转过来,笑了笑,“王爷不必找借口了。”说完,用力挣脱秦离岸的手,离去。秦离岸还想说些什么,思考了些许,却又闭口了。罢了,不知道也好,等一切结束,他在好好跟她解释,这件事,她也不能卷进来。 第二天,莫忧已准备好出发了,抬头,却看见白婉兰。白婉兰把画放到桌上,低着头说道:“对不起。”莫忧看到她的表情,是真诚的内疚,却也是一种无形的讽刺,一种胜利者由内而外的怜悯,以一种高姿态居高而下的不屑。 莫忧一句话也没说,白婉兰识趣地走了。 “走吧,翠林。” “不行啊小姐,你带这点东西怎么行!要带衣服,干粮,还有药剂……” “出去买吧。”莫忧难得如此大度,翠林稍微愣了愣。 “这一套茶具,可以当很多钱了,还有这个,这个……”翠林一看,里面全是王爷以前拿过来的东西。“小姐!”翠林有些难以置信,莫忧居然还会干这种事,“怎么说,也得拿点什么吧,不然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可不划算。”莫忧与翠林相视一笑。 “哦,对了。”翠林找了找什么东西,拿出来一个绿色液体的瓶子。“王爷以前把这个交给了我,他说,有可能有一天会用得到。” “他早就料到了我要走吗?”莫忧苦涩地笑了笑。 翠林本还想说些什么,她跟随王爷那么久,她也不相信王爷会是这样的人。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无法再说什么苦衷,只是欺骗罢了,也许王爷,真的做错了吧,也许,他就是如此的一个人。小姐真是命苦,哎…… 第30章 第三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晚上,莫忧看着那个瓶子,沉默许久,却一口喝了。慢慢地,脸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很是沁凉,而莫忧感觉自己的皮肤就如在新生一般,从额头,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   睡吧,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奈何翻来覆去却折腾到三更才有些睡意,第二日,又早早地醒了。莫忧索性起了床,好好地洗漱,莫忧来到了镜子面前。   这张脸,与娘的简直太相似。她是见过娘的,极少数地取下面纱,不过最后入葬那日,她的印象很是深刻。忽然又想起了那几副画,她又翻了出来,娘会在哪一副画呢? 反正时日也长,她就一幅画一幅画地去寻吧。   “小姐。”翠林才醒,就见莫忧站在桌旁。“今日,我们要换些银子。”莫忧想了想,一直放着这些东西也不是办法。于是笑着转过身对翠林说,“走吧。”翠林才看清莫忧的脸,一时间被震惊了,半晌才喃喃道,“好美……”莫忧也不谦虚,“这是我娘的功劳。”   “这套茶具,做工很细,不过用的时日很久了,最多五百两。”五百两,应该是很多了,莫忧正准备答应了,却听翠林抢先说;“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一千两不能少!”这条街上也就这一家要收这茶具,好不容易找到了,翠林竟然还还价。那老板似乎有些为难,他对这茶具很是喜欢,狠了狠心,“七百两。”   “一分也不能少,一千两。”翠林依旧不依不饶。   “罢了罢了,八百两,不能再加了。”   翠林拉起莫忧就朝外走,莫忧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看,现在一分也没有了。”翠林也不说话,只是胸有成竹地笑着。在快要出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声音:“算了,姑娘,成交吧。”翠林很是自豪地朝莫忧仰起头笑着。   一家又一家,把从四王府带出来的东西换的差不多了,莫忧由衷地赞叹道:“翠林,如果没有你,这些银子要少一倍呢。谢谢!”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就是一分一两都很重要。”翠林说道这里,眼神有些黯然。她何尝不羡慕皇宫贵族的生活,一道菜,便是她好几个月的开销……莫忧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我答应过你,从今以后,你跟着我,过逍遥的生活,不必再去在意一分一两。我们是朋友。”翠林心里很是温暖,她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如此好的主子,把她真真正正地当成朋友对待,从小就生活在不平等的环境中,她也从未奢求过平等的生活,她一定是攒了几世的福气……   “今晚,咱们去逛夜市。”   “小姐!”翠林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还未完全天黑,街上的人就开始多起来了,各式各样的商铺,小摊,吃的,用的,装饰的,让人目不暇接……翠林与莫忧徐徐漫步在这街道上,城隍庙,月老台,姻缘树……   “小姐我们去那看看吧。”翠林的手指向月老台,莫忧无奈地笑着随她走去,抽了一签。那老人皱起眉头,仔细地看着签,“姑娘这一签呐!”吊足了两人胃口,他才满意地继续说:“上面是个圆,万千轮回,终还是要回到最初啊!”莫忧不语,翠林见此,急忙扔给他几个钱,朝莫忧说道,“好香!小姐,我们快去看!”   是卖馄饨的,“你饿着肚子,就是想多吃点这些吧?”莫忧终于明白了翠林晚膳吃的很少了。翠林也没回答,“小姐,尝尝吧。”莫忧尝了一口,皮入口即化,汤汁浓郁,唇齿留香,使人回味无穷。“这味道,其实也不输皇宫里的山珍海味。”莫忧记得,秦风的宴会,很多菜,名字与外形甚是好,但是味道也不得莫忧的喜爱。   吃完,天黑了,街上的灯笼也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红红火火,照的整条街都甚是明亮,有些推着小车卖着各种小吃,腾腾的热气,朦朦胧胧,倒有种亦真亦幻的美好了。走着走着,到了买首饰的小摊,琳琅满目,翠林很是认真地挑选着,终于有一次,可以不问价格,随便挑了。   “小姐,这个璎珞很好看!”莫忧笑着看着她,“你要是喜欢,就都买下来好了。”翠林闻言,便选了好些。晚上回到客栈,翠林就迫不及待地拿了出来,“小姐,这些都是给你的。”有首饰,有衣裳……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自古红颜多坎坷 “忧儿,不要怨我……”莫忧静静地看着这纸卷,不语。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画里画外来回奔波,一幅一幅……今日,她终于找对了。这是画的爹与莫问,莫问还只是个小孩子。莫忧有些疑惑地进入画,却发现爹的身旁,睡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娘。时光飞逝,转眼,那女子却又奄奄一息了,躺在床上,手如枯木一般,眼神中也没有了光彩。爹很是难过地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情谊,真是快要溢出水来了……最后那女子还是死了,爹厚葬了她,从此再不娶妻。   这段故事演完后,只剩了一片竹林,莫忧一步一步地走进,寻着娘的踪迹,却连影子都没见到。走到竹林深处,莫忧看到了一个木桌,上面放着一封信。她快步走向前去,是娘写给她的,于是急急忙忙地撕开了这封信。   “忧儿,也不知你是否能够看到这封信。确实如你之前所见,我走之后,你爹又另娶了一个女子,我本打算带回你,说你是我的徒弟,可是那天,我却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那女子的遗物。我走了几年,为他把你生了下来,可是他却背叛了我,我无法接受,便带着你走了。   也不知你是否知道你是我亲生女儿,我本是不想让你爹知道。可是后来,我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他。索性,就把你一直当做徒弟称唤。我不是一个尽责的娘,对于莫问,我连见他的机会都很少。对于你,我却一直不肯叫你声孩儿。对于那些美男,你是疑惑的吧,我只是觉得人生不公平,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三心二意,而女子只能顺着命运,步步为营。忧儿,我对不起你,未曾给你太多的爱,也一意孤行,把你留在身边与我一同隐居,却从未问过你是否愿意。还有那瓶药水,也不知莫问是否记得给了你,娘改变了你的容貌,本是不想你爹发现端倪,后来看习惯了,也便不想改了,娘也害怕你因这容貌生出祸端,就像娘一样,最后也只有孤独终老,不过这也应该由你自己做选择。对于画画,我对你也甚是苛责,原谅娘怕来不及……画魂师多数早逝,我也不例外,我还没来得及教你那些做人的道理,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了。最后,又狠狠地抛下了你,自己先走了。走之后,我却无法为你安置后路,只有把你送回你爹那里,也不知他对你好不好,是否把怨气发在了你身上……   忧儿,这些年,你可曾过得好?莫问又过的如何?他待你如何?你们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成婚与否?又是否幸福?可惜娘不能亲眼看到了。   画魂师可以永生,可惜我不愿意,这一世,我依旧选择了你爹。莫问也一天天长大,这一世结束了,我便选择了死去。活得太久,反而始终负担,带着仇恨和痛苦,永生永世,也抹不去痛苦的记忆。原谅娘的自私。   忧儿,不要怨我……”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苏州城内墨云过 莫忧看完,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为何,所有人都瞒着她?她又是否幸福?娘,如果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了解我现在的处境,你还会问我,是否幸福吗?那个口口声声说等他处理完就娶她的男子,她不知他又何时才能处理完,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吧。还没等他处理完,他们就已形同陌路。他早已娶了妻,而自己还厚着脸皮想搞清楚原因,这下好了,非要自己亲手剥开血淋淋的真相,才心满意足。这下,她满足了。   自己曾最爱过的人,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一个是高不可攀的四王爷。为何自己的过去如此心酸。还有爹,她以为一直以来,娘都是个薄情的女子,可是事实,她本以为痴情的爹,反倒是最薄情的人……   心里就如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里面的线,又不合时宜地搅在一起,让人连从哪里开始解都不知道。   “翠林,我要独自去一个地方,过些时日才会回来,你不用担心。”翠林本想与莫忧一同去,见莫忧心意已决,也只好作罢。   买了一匹良驹,带了些防寒的药草,足够的食物,当然还有面纱,她要去冰蚀谷。一来感谢谷主,二来放松心情,理理情绪。   “姑娘,你真要一个人去冰蚀谷?前面可没有客栈了,很危险的。”一路上的奔波,让莫忧的身体有些酸痛,不过她下定决心做的事,是不会半路而返的。“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折返的。”那掌柜的也很是无奈,“姑娘路上小心点。多加些衣物。”莫忧心里很是感激这个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谢谢您。”   吃了防寒的药草,莫忧上了路。这一路,白色开始占据整个世界,开始还有些雪,到后面就全是冰了,天地一片苍茫,倒有一种雄壮的美感,这也算是一大奇观了。莫忧心里却感叹,为何人心就不能如此纯洁透明?   渐渐的,眼里满是冰,思绪也变得单纯了,人生一世,匆匆几十年,弹指云烟,究竟为何?思来想去,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了入口,莫忧安置好马,进去了。洞越深,温度越低,阵阵寒烟……不知秦离岸那次来此,是否后悔过?不知他是抱着如何的心态,才坚持下来?   一步一步,莫忧走的很是艰难,防寒的药草似乎不起作用,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双腿渐渐没了知觉,大脑的反应也越来越迟钝,眼前突然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忧的意识才逐渐恢复,可眼前的鸟语花香,绿柳成荫,又是怎么回事?莫忧正想起身看看,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别动!”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端着药,缓缓走过来。一口一口地喂莫忧喝完,莫忧的手才有了些力气。   “谢谢谷主,救了我两次。”那女子想了想,“你就是秦离岸说的画师?”莫忧点点头,那女子笑了一声,“长得这么美,就是我也舍不得你死。”“此次前来,本是想感谢谷主,不料又被谷主救了一次。这份恩情,莫忧感激不尽。”   “上次,是秦离岸救了你。他是你什么人?这次竟舍得让你孤身前来。”莫忧脸色有些难堪,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跟他,没有任何关联了。”   “是吗?他那日求我解药之时,我问他为何要救你,他说他喜欢你,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你。你又为何与他没有任何关联了?”“他爱上别人了吧。”莫忧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那女子也就淡淡说了一句,“至少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喜欢你。至少,还喜欢过你。”苏墨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不过被面纱挡住了。 第33章 苏州城内墨云过2  “谷主为何要带面纱?”   “你怕太美而招惹是非,我怕太丑而招惹是非。”苏墨说到这里,便也不再隐瞒,取下了面纱。莫忧见到这张脸,心中顿时一惊,确实可怕。   “谷主……”莫忧还没说完,苏墨便笑着说,“不必叫我谷主,我就是个医者。我叫苏墨。”   莫忧听到这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竟然是苏墨!   “苏姑娘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莫忧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她与苏茹同胞所生,相貌应该很是相似才对。   “这话说的,难道你认得我?”莫忧这才反应过来,可能不是同一个人罢了。“不知你是否有个同胞妹妹名苏茹?”苏墨沉默半晌,“是。”   世界太大,却也太小,冥冥之中的轮回,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苏墨开口,“看来你认识她……她现在过的如何?和柳煜在一起,是否开心?”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其实柳煜心里放不下你,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苏墨听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变成了自嘲。“姑娘又怎会知道?”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画魂师?他们可以使人入画,在画里重新做选择。我便是之一。”莫忧继续说了下去,“你妹妹曾来找过我,说她很是后悔,不该打扰你们,所以在画中,她选择了与柳煜永不相遇。”   苏墨听完,一直沉默着,许久后,才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有什么用呢?”   “她说,为了让自己心安。她很是歉疚。”   “谁又有错呢?她又何来对不起?倒是柳煜,冒着那么大的争议写了休书,我本以为她们会白头到老,所以才甘心离开。如今,他却又后悔了。”   莫忧心里一丝苦笑,秦离岸不也如此。到了最后关头,却又后悔了。“那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他写了休书,我也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我也很是恨这张与苏茹一模一样的脸。我就自己毁容了,跳下了悬崖,可是却偏偏又被救了,没想到那是药王谷。我跟他们学了医术,后来到了这里。”   “这里为何会有这种景色?”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是舍不得那江南风光。”   “说到底,姑娘还是念念不忘。”   “何以见得?”   “若真是放下了,又何必再去在乎这张脸?你完全可以恢复原来的容貌,可你怕自己日日回想起。”莫忧想起了娘,始终不肯叫她一声孩儿,也不过是怕睹物思人,触景生悲。苏墨有些苦涩地笑了,“七年,怎么说放就放的下。他不也是一样吗?最后后悔了。可那个人偏偏又是我的妹妹,我又如何去谴责她些什么?更何况,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入了画,下辈子便只能为飞禽走兽了。”   “下辈子的事,又有几分真假?飞禽走兽有哪里不好呢?”苏墨回到。   “姑娘伶牙俐齿,亏苏茹还说你很少说话。”   “从我跳下悬崖被救后的第一天,我就暗自发誓,要做一个全新的人。要想从他们那学到医术,不厚着脸皮,怎么行?”   莫忧笑了笑,“也是。姑娘现在有何打算?”   “我在冰蚀谷生活了这么久,也没有几个人,我想,还是回到江南去吧。如你所说,真的放下,又岂会在乎这些。等你养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吧。”莫忧显然没有想到苏墨如此爽快,说走就走。   很快,苏墨就去医治她的脸了,这么多年,自己还在气什么呢?   待莫忧恢复了,她的脸也差不多要恢复原来的相貌了。   莫忧见到她的容貌,心里很是惊讶,她与苏茹长得太为相似了,如果不说,她定分不出来。“所以也不怪柳煜了。”苏墨淡淡地一笑,就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真没想到这冰蚀谷如此之冷,怪不得他们说我会妖术,我住在里面,也没什么感觉,这世界真是奇妙啊。五年前,我踏入这片冰川,今日,就要走了。”“只要姑娘开心,一切都好说。”“你跟秦离岸商量好了的吧。”莫忧不语,苏墨自知说错了话,也沉默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苏州城内墨云过3  “姑娘,咱们就此别过吧,我还是要回到故乡,以后姑娘若是来了这江南,可一定要来找我。还有,这些是些药,上面的各种功效我都有所标注,算是替我妹妹报答你了。”   莫忧正想与她告别,突然想起了余生,于是改了口,“苏姑娘,我还有个朋友,希望明日你再帮他看看。”   苏墨也不拒绝,她倒是很希望多医治几个人。   莫忧与苏墨回到了客栈,翠林急急忙忙跑过来开门,“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莫忧安慰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姐去了哪?”“冰蚀谷。”“冰蚀谷?!小姐!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都不告诉我一声,出了事又怎么办!……”听着翠林的喋喋不休,莫忧却没有厌烦,心里却满是温暖,至少,还有一个人关心着自己。“哦对了,这是冰蚀谷的谷主,苏墨。”莫忧向翠林介绍,翠林看了看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翠林谢谢谷主的恩情。”苏墨笑着扶起翠林,“姑娘这一跪,我可受不起。”   几番寒暄后,翠林又开了口:“小姐,这段时间有个姑娘找过你,我说你没在,她说就住在隔壁,等你去找她。”莫忧想着这大概是找她画画的,转身就准备去隔壁房间。   “小姐,她很是古怪,你要小心点。”翠林见她的第一面,感觉不是很好。   “能有我古怪吗?”莫忧丝毫没有把这嘱咐放在心上。   莫忧站在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也许是有什么事吧,莫忧稍微等了一会,却依旧没有动静。莫忧不放心,又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却还是没有动静。几番折腾,也只是悠远的敲门声。莫忧也没多想,明日,她还要去找余生呢。   第二日,莫忧与苏墨找到了余生家,是青梅开的门。   “你们是谁?”这时的莫忧已恢复了容貌,青梅也认不出,“莫忧。”青梅仔细打量了莫忧一番,不晓得从哪学的易容术。   “你来干嘛?”青梅很是不喜欢她,从她找过余生后,余生虽然对她像往日一般好,但是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自然是有事,不过,你也没必要知道。”   青梅不想说,想直接关门。   “让她们进来。”而余生的声音却合适地响起。青梅闷闷不乐地开了门,自己离开了。   “姑娘今日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得过一种病,所以找了一个医者帮你看看。”   余生笑了,“我找过太多大夫,没有一个找得出来病根。我对这病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更何况,这几年,我也没再犯病。”   莫忧怕苏墨介意,正想说什么,苏墨倒是淡定自如地说道,“既然如此,公子何不再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而已。”余生听此,也便笑着答应了。   苏墨心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看见余生的时候,就打量了他一番,也难得地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也是很少见的,她看一个人的面容,便知道她的症状,这一个人,她倒觉得没什么病。不过,听那男子的一番话,她也来了兴趣,很想试试。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青梅月光把君思  先给余生喝了些催眠的药水,苏墨才拿出一套银针,转眼间,余生的身体就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针。苏墨一根一根地查看,后来的动作,莫忧也看不懂了,苏墨说,这是药王谷的特殊医疗方式。苏墨的眉头也一直锁着,等了几个时辰,苏墨最后收好了所有针。   “他这是什么病?”   苏墨摇摇头,“这不是病,是毒。不过这毒确实罕见,我也无能为力。”   “那你看出了什么?”   “这种毒,只有长期服用才不会失效。他服用这种毒已经有很多年了。每次发作,就会疼痛难忍。而这种毒的神奇之处,只要闻到特定的味道,吃到特定的东西,喝了特定的液体,都会发作,无一例外。”苏墨停了停,“以前我在药王谷碰到过这一种情况,也只有一例。谷主说过,这种毒没有解药。”莫忧早就想到可能是青梅下的毒,可青梅,一个侍女,又怎会有这么厉害的毒?   余生倒是醒了,喃喃地叫着“青梅”,应该是想喝水了。莫忧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却发现苏墨很是震惊地看着她。   “这时候他不能喝水吗?”莫忧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余生就醒不了了。苏墨摇摇头,却激动地问她:“你认识青梅?”莫忧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就是刚刚给我们开门的女子。”   苏墨有些惋惜,“她以前也在药王谷学习,不过我一面也没见到过她,全是听谷内的人说的。她们说她是个绝世奇才,在医术上很有天赋,很小时候就独自来到药王谷学医。而且是最难的,毒术。也没有人知晓她的家世,谷主本想留住她,她却断然拒绝了。我原来,还以为她是行走于江湖的侠客呢。现在又怎会变成这种世俗女子的样子?”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千千万,我第一次听你的名字,也不敢确定。”   “不,她应该是那个青梅。也只有她,有如此厉害的毒术,连谷主也没有办法破解。”   “那真是可惜了,却把这种天赋,用在了邪门歪道上。那次的枯草,也是她给我下的。”   苏墨有些难以置信,“这种毒有解药,姑娘很幸运了。若是像这公子一般,那可真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过,我也想不通她为何要这样做?他们应该是夫妻吧。”   “这事说来话长,苏姑娘若是想听,我回去再讲给你听。”   “也是,这些儿女情长,又如何说得清?想必,这毒,也是情所引起的吧。”   余生醒后,笑着问苏墨:“姑娘可曾发现了什么?”   “在下确实医术尚缺,不过,公子还须提防……”苏墨还没说出青梅的名字,就被莫忧打断,“他不会想听的。”   走时,青梅远远地看着她们,苏墨走到她面前,轻轻地吐出五个字,“药王谷。归心。”青梅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药王谷的心,早就丢掉了。从她见到余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丢掉了。   “他们倒是有趣,一个去下毒,一个心甘情愿地接受。”苏墨搞不懂他们。   “其实,还有另一个女子,也是那个女子,让我认识了他们。几年前,她来找我,我为她画一幅画,也是我为别人画的第一幅画。”   “姑娘也不必再讲那个故事了,就让青梅在药王谷的形象,好好地保存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的目标吧。到时候,等我成为了名誉天下的名医了,你找我就方便了。”   “苏墨很高兴结识姑娘,后会有期了。”   “莫忧也是,后会有期。”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莲落红尘几人渡 连着几日,莫忧都去敲了隔壁姑娘的门,却一直无人应答。莫忧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姑娘让莫忧去找她,她应该时时刻刻在客栈房间里等着才对。想起翠林的话,莫忧心跳有些加速,谁知道她是什么呢?。但是,好奇心驱使她无法后退。   在门口站了好些时辰,莫忧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也不知里面有什么是什么样。虽说是不礼貌的,可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比起来这就没什么了。   出乎莫忧的意料,这屋子甚是明亮宽敞,并非莫忧想的阴暗潮湿,莫忧心想,这姑娘倒是出手阔绰。不过最吸引人的,是在房间的墙的正中间。上面挂的,是一幅画着莲花的图,线条很是细致,色彩也上的着实用心,莫忧见了,也不由得拍手叫好。这姑娘的情趣,也是挺高的。   莫忧继续看着,却发现了木桌上的花瓶中,趴着一朵真实的莲花,不过这朵花将近枯萎,瓶中的水几乎要干涸了。莫忧很是不忍心,便去找了些水滋润着。实在没找到那女子,莫忧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迅速地退了出去。   这时,背后却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女声,“莫姑娘。” 听到这句话,莫忧心里更加恐惧,但是,现在逃,也逃不掉了,索性闭着眼睛,转过身来。本以为是吃人的魔鬼,而面前的,却是一个清新纯洁的女子,虽不是沉鱼落雁,但看着也很让人舒服。那女子朝莫忧微微一笑,用沙哑的声音说,“能再给我找点水吗?”莫忧点点头,回房拿了些水给她,她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多谢莫姑娘了,若不是你,我可要死在这里了。”那女子的声音恢复了清亮。莫忧看了看原来桌上的那株莲花,早已没了踪影。   “你是,那朵莲……?”莫忧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诧异。   “是,唐突姑娘了。”那女子朝莫忧歉疚地一笑,“小莲确实是一只莲妖,前几日忘了加水,加之阳光也好,自己恢复原型就要枯萎了。谢谢姑娘的帮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莫忧见她很友好,也放松了警惕。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妖呢。她以为的妖,不过是凶神恶煞,要吃人心的杀戮者,不曾想到这世上,也有如此单纯可爱的妖,不过,若是不说,她还真以为她是仙子下凡了。   小莲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说:“世界上,妖有善有恶,仙有不一定全是善良的。只不过妖界有妖界的规矩,仙界同样也有仙界的规矩,即不得干预人间的事。若是破坏了这规矩,这一世,便会受到惩罚。”莫忧点点头,算是懂了。   “小莲姑娘找我可是画画的?”   “是。”说道这里,小莲的目光却突然暗淡了许多,语调中也带着几分酸涩。   “你墙上的那幅莲,画的很不错。可是画的你?”   小莲的脸上却又有了些许自豪的笑容,“是,是他画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莲落红尘几人渡2 “莫姑娘,我找了你很久。听说你到京城,我就跟了过来。后来没了消息,我就在这间客栈住了下来。没想到那日竟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心里很是高兴。不料你又出了远门,今日,我终于见到你的真面目了,生的很美。”莫忧笑了笑,有些疑惑,“妖,不是可以随意变化容貌吗?”   “是,确实可以。但是,我不愿意。”小莲想到他,心中悲喜交加。   “那,你要什么画?”   小莲垂下羽睫,“我本是西湖的一株莲,生于西湖,长于西湖。那日风和日丽,我方睡醒,却看见了一个清秀书生,乘船而来。我后来到处打听,便知晓了他的名字,与他人一般,一表人才,温良俭让。他叫顾容与。他的住处,也不远。二十出头,父母双亡,自己独居,也没有娶亲。我便悄悄去拜访了他,那日,他摇头晃脑地读着书,一直到天黑。点起蜡烛,又继续背诵诗文,灯火摇摇欲坠,他也摇摇欲睡。我就坐在房梁上,看了他一夜。后来我发现他家有个池塘,不过看样子他很久没有管过了。水已干涸了,蝶衣早已落满枯塘。我就给他写了几句话,告诉他好好打理这个池塘,从别处移几株莲花过来,方可金榜题名。他见了很是惊讶,也不知是谁写的,但是或许是为了最后的金榜题名,他也照做了。打理完,他又来了西湖,想必是来寻莲花的。我稍微施了一点法术,他就注意到了我,就把我带了回去。   我的修为不深,化作人形的时间很短,他把我移过去后,日日悉心照料,我的修为开始大增,化作人形的时间也慢慢变长。一日,他出了门,我化作人形却忘了变回来,就在他家睡着了,他回来的时候很是惊讶,惊讶地话都说不出,他脸也完全红透了。   “姑娘……是?”过了许久,他才问起我。   “小女子名叫小莲。”   “小莲姑娘……又为何会出现在我……家?”   我低着头,不知如何说,想告诉他真相,又怕他被吓到。我更怕,他因为我是一个妖而疏远我。“我昏了过去,醒来就到这里了。”   “姑娘为何是昏过去?”看他甚是关心,我没有法子,假装流出眼泪,抓着他的手,“小女子被强人抢劫,后来的,就记不得了……”还要假装擦着眼泪,“小女子打扰了公子……这就走……”说完装出欲走的动作。不曾想他真的信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姑娘现在身无分文,身上应该还有伤,怎么可以随便走动!”我看着他的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顾容与无意冒犯姑娘。”   “无妨……”我心里却暗自窃喜。   “不如,姑娘先在这里住下吧。”我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竟这么直接,他见我迟迟没有答应,又急忙添了一句,“姑娘放心,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脸红的如虾子一般。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莲落红尘几人渡3 小莲讲到这里,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莫忧耐心地听着。   “从那日起,我便住在他家,每日帮他弄好饭菜,算是报答。每日他也就诵读诗书,我便在隔屋听着他的声音。有时候,他也要出去参加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的宴会,我便有时间化成原来的莲花。   但是我在这里住了多日,有一天,他却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   “姑娘这么多时日都住在顾某家里,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我一听,心也紧了,他这是要赶我走吗?我以为,这么多时日来,他会喜欢我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厌倦我了。我低着头,眼里含着几滴眼泪,没有回答。   “顾某……好去提亲……”我抬起头,看见他低着头,避免与我对视,一脸尴尬的笑容,我很是惊喜,一把抱住他,他的身子瞬间僵硬了,我心里很是得意。   “我父母都去世了。”我本就是妖,无父无母。   他有些歉意,“姑娘,我……”   我打断了他,“我叫小莲。”   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半晌,才开口道,“小……莲……”   后来,他与我便在一个房间住着,他也不似平日里只会摇头晃脑地诵读诗书,他也会带我去灯会,夜市……   但是我无法永远保持人形,有些时候,等他睡下了我便会变回原形。天亮之前,我又变回人形,睡在他身边。白天时,我常常很困,他很是担心我。一天,他却突然兴高采烈地跑回来,问我是不是有了孩子,我当时无从回答。他的眼神中有些失望。我心想我怎么会有孩子呢?怎么能有孩子呢?那一刻,我宁愿自己不要长于凡人的寿命,而是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与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有一个和睦的家庭,然后子孙满堂,可是,我又如何做一个凡人?我有了意识,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妖。我也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怎么做,把我赶出去?我不敢再想。   纸始终包不住火。那天晚上,我化为原形,天亮了,却没有变回来,他找了我很久,看到了我,焦急地问我:“你到哪里去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你一个姑娘,大半夜跑出去,干什么?”见我不语,他有些生气,转身进屋,不再理我。   “我是妖……”我很小声地说着,怕他更加生气。他如我所料地转过身来,眼里有疑惑,惊异,恐惧……他沉默了些许,又转身进屋了。   我心里很是难过,我想我与他的缘分已尽了。我再舍不得,他已经不在乎了……我收拾了房间,带了他送给我的发簪,我现在都还带着。   正准备走,他却又出现了,他拦住我,问我,“你要去哪?”   “不知道。”   “留下来。”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很多的勇气,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   “我是妖……”   “我知道。”   “我不会有孩子的。”   “我知道。”   “我不能一直保持人形。”   “我知道。”   “我……”   “你是那朵莲,对吧?”   “是。”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你就是要吃我的心,我也愿意。”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莲落红尘几人渡4  “我很是感动,原来他以为我是吃人心的妖怪,我细细地给他讲了有关妖怪的事情。   他很是认真地听着。我常觉得,如此,多好。   可是,我违反了妖界的规矩。我要受到惩罚,我也不知道是如何的惩罚。   那一日,是一个道士,到了我家。他念念有词了一阵,把顾容与拉到一边,“我看你这屋子里,有妖气,你要注意那个女子。”我听到了,妖精的听觉是很好的,他笑着说,“那又如何?”   “她是个莲妖,把她给我,我拿去炼药。”   “不可能。”   “你可知道,她是妖!她随时可能吃了你。”那道士很是不明白这书生怎么知道她是妖精,还日日跟她呆在一块,不过,她是很好的引子,上好的药材。   “那随她吃吧。”   “你……”那道士恼羞成怒,拂袖不知去了何处。   几日过后,来了一帮官府的人,是县令。那道士在他耳边说着:“她,就是那个妖精。不过修为还不高,昨日,我已经施了法术。等一会,她就会变回一株莲。”那县令听了有些害怕,但看到这道士在这,还是点了点头。   我很害怕,原来这就是我的惩罚,被道士抓去,练成药,与他永生永世地分离。   不一会,我的头开始眩晕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等我逐渐清醒,才发现我在他的怀中。   “你这迂腐书生,赶快把她给我!”那道士见他紧抓不放,出乎意料。   “我说了,不可能。”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却异常的坚定。   “他八成就是被这莲妖迷住了。杀了这莲妖,他自然神智就清醒了。”那道士朝县令说着。   “顾容与!你可是书生,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你怎么会为这些儿女情长耽误了自己的前程!”那县令倒是聪明,一语中的。   他的手松了一点,我很害怕,怕他真会因此丢了我,把我丢给那道士,丢给那漆黑的丹炉。   他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那道士趁机说道,“来,把她给我。”   “不……除非我死。”   那道士几番劝说也没有用,“大人,他已经中邪了。”那县令有些害怕,“快,快,快!收了那妖精。”那道士得到了那县令的准许,意气风发,准备从他手里强抢过来。   他把我护的更紧,那道士直接朝他走来,伸手来抓,他一直不肯松手,那县令,就下令让那些官兵一起来抢,他也不肯给,最后,他……竟然……活活被打死了……那县令很是惊讶,连忙让他们住了手,出了人命,上面追究下来,他可当担不起,那道士见此,也住了手,他们迅速地离开了,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小莲说道此,早已泪打湿了衣襟。莫忧连忙递给她手绢,她又断断续续地抽泣着说:“我就……看着他……活活被打死……那道士,施了法术,等我变回人形,他的尸体已经冰冷了……身上……还有淤青的伤痕……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惩罚……就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自己……而我……本来可以阻止……”   过了许久,她才平静了情绪。“我想要我就住在他的池塘里,永远不成人形,就静静地守着他一生一世。”   “你若是后悔了,就会有剜心之痛。”   “我不会后悔,想到后果,我永不会后悔。”   “你下一世,只能为飞禽走兽。”   “又有何不好?”   “即使他永远注意不到你?”   “是。”   “即使你看着他娶妻生子?”   “是。”小莲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即使他永远不会爱上你?”   “是……”几番回答,她早已泣不成声,莫忧抱着她,安慰着她。“如果没有我,他现在一定当上状元,娶了名门望族的千金,有了孩子……我就静静地做一朵莲,守在他身边,听他的读书声,笑声。”   莫忧认真地画好画,那朵莲,娇艳欲滴,旁边的书生,凝视着那朵莲,眼里满是喜欢。   莫忧随她入了画,那书生在西湖见到小莲的时候,眼里就很是喜欢。后来,把她移植到池塘里,日日悉心照料她,每日,他去看她时,总会吹来一阵风,她随风摇动,千言万语。 第40章 安得情怀似昔时 莫忧自从听了小莲的故事,日日都有些恍惚。不知何时起,她开始对这些如此上心了,不知以前的那个波澜不惊的,听什么都不会多想的莫忧到哪里去了。不知何时起,她已没有了弹琴的心思,她的琴心,早已被丢掉九霄之外了。不知何时,又想起了秦离岸,现在的他,应该早和白婉兰举案齐眉,如胶似漆了吧。她与秦离岸已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理由相见了。他的那句话依旧在耳畔盘旋,如果她没有用那枚针,被抓的,就是她。而他,可是也会那样说吗?   可是,他偏偏了对白婉兰说了那句话,那个要将她置于死地的人,对她来说,白婉兰的释然与和解,就是对她最大的嘲笑。记得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会让她付出代价,可是又如何让她付出代价?她是当朝四王妃,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如果当初,她拒绝了秦离岸,依旧独自生活,那又会怎样?一生,都在听别人的故事,她也很是向往,可是真正来临的时候,为何又如此让人心碎?人们都可以后悔,在画中重新选择,过另一种生活。莫忧也曾想过,可是,真正的经历,要如何忘记?带着痛苦的回忆,又如何去过另一种生活?她曾不相信轮回与缘分,可是那次,那个老人的话,那根签,她多希望是真的,冥冥之中,又回到原点,可是当秦离岸与她再次相逢,她又如何做到对过去视而不见?   ………   翠林看出了莫忧的异样,也没有说什么,只在心里暗自替她伤悲。她就说那女子奇怪,小姐见了她,也变得奇奇怪怪了。也不知小姐在想些什么?是王爷吗?她从进四王府起,从没见王爷对何人如此上心,王爷外表虽是风流,可是还是很喜欢小姐的,中毒那次,他的着急,任谁都看得出。可是,当她以为王爷会娶小姐时,他偏偏娶了白婉兰,小姐忍了下来,其实王爷心里还是喜欢小姐的吧。不过,从那次战争回来,一切都变了。小姐什么都没告诉她,执意要走。她虽不知道什么事,可一定是王爷伤了小姐的心,而且,不浅。   小姐的性子是淡的,什么都不愿意与外人说,她的心事,也只有肚子里装不下了才会给翠林说一二。就是王爷,她也是很少吐露真心的,也许是怕伤害吧,经历了这件事,就更加不敢了。   起初,她是不喜欢莫忧的,觉着她太冷漠,不近人情。可是慢慢地却发现,她待下人很好,心地善良。小姐是聪明的,正是因为聪明,往往别人还没说什么,做什么,她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也真是因为如此,才更加喜欢多想。   小姐也告诉过她画魂师的事,她听过太多的故事,若是太容易动情,岂不是每日都是以泪洗面?她就好似一个大缸,把所有人的泪水都装了进去,而自己却不知道把这满满的泪水往哪倾倒。   她的这几年,都过得太苦。而她,从不会对别人诉说痛苦,不知是为了自尊还是什么,因为想好了各种结局,听过了太多人的苦衷,怕重蹈他们的覆辙,所以,她不说,永不会说。那么,就不说罢。 第41章 世情薄又人情恶 一片惨白,所有的人都退了出来。他推开门,发现莫忧躺在床上。疾步走了过去,却发现,她已没了呼吸,身体冰冷。   秦离岸醒过来了,那种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上。   辗转了几番,再也没有睡意。秦离岸穿好衣服起身,看见白婉兰依旧熟睡着,才放心地点上了蜡烛出了门。   四王府的这个时候,已没了多少人,门口的守卫还在昏昏欲睡。他轻车熟路地顺着路走着,夏缘阁。   这里依旧还有守卫守着,守卫见他三更半夜来了,有些惊讶,“见过王爷。”秦离岸点点头,推门而入。   里面倒是有一颗体积庞大,散发着璀璨温润光芒的夜明珠,价值连城,不过秦离岸此行倒不是为了这颗夜明珠。   他的手缓缓过拂过一段光滑的上好乌木,这冰凉的感觉就如刚才梦中的感觉一般。   一……二……三……四……五……六……七……越往下数,秦离岸的心情越沉重。十六……十七。   十七道刀痕。每过一年,他都会在这段乌木上用剑刻上一道痕迹。每年他的生日,他都会到此,重重地刻下那一道。   十七年了。   秦离岸抬头,墙上挂的是一个女子,笑的很是温和,怀中抱着一个年龄尚小的男孩。这偌大的房间,伴着夜明珠发出的清冷的光芒,秦离岸缓缓触摸这张画,他不准任何人进入这间房,这屋子的清洁也都是他独自打扫。近些日子,他也没有来过,这屋子虽然是封闭的,但是也有灰尘,他缓缓地抚摸着,因为灰尘的隔离,变得光滑的纸张。突然,他又垂下手,找些东西细细地擦拭起来,慢慢地,画越来越清晰,那女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脸上满是笑意,正在逗着怀中的男孩。秦离岸凝视着画中的女子。   十七年了……   母后。我竟然忍气吞声了十七年。   从那一别,已经十七年了。那心狠手辣,道貌岸然,禽兽不如的太后,已经泰然自若地坐在最高的位置,十七年,可那本该是你的位置,你的人生,你的现在。可是现在,他连她的尸首都未曾找到。   那是他儿时每次的噩梦,一个“人”装在木桶里,没有眼睛,没有舌头,没有手,没有腿。那个“人”,是她的母后,那太后尖锐的笑声,“看到了吗,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而母后,在可以说话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要恨你父王。”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亲手杀掉他,他就死于那太后之手了。他不知那太后有什么良心,只知道,她,让他父母双亲都离开了。   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那日,那些侍女嬷嬷仓皇逃窜。他的奶娘,把他摔下悬崖,“孩子,你可一定要活下来,要好好学一身武功,为你娘报仇……”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一剑刺穿了。也许他福大命大,落下去没有多深,就被挂在了树上,侥幸活了下来。他自己都忘了是如何去拜师学艺,昔日,他是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而那段日子,却饥一顿饱一顿,遭了太多人白眼。他早就学会把自己的情绪伪装地滴水不漏。所以后来,他再次回到皇宫,把太后都骗了过去。不过这次回来,他就是为了复仇,复仇,复仇而已。他知道秦风让他去找的人,一定是有价值的人。他起初,是为了利用她,却发现,自己舍不得。后来的娶白婉兰,完全是为了取得秦风与太后的信任,他对不起莫忧,可是他更想报仇。那一日莫忧说白婉兰与胡人勾结,他却瞬间转变了心意,他知道白婉兰背后的,是整个丞相,原来丞相早就有造反的心意了。他好似看到了一线光明,他放弃了讨好秦风自己再白手起家,有现成的合作者,他不如借机报仇,这件事,不成功则成仁,莫忧还是不参加的好。   十七年来,仇恨日日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无法忘记那木桶的里的母后,也无法忘记那太后的笑容,无法忘记奶娘缓缓倒下的痛苦,无法忘记自己遭受过的苦难。   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第42章 到头须知遇知音 今日天气有些凉爽,六月的天气是诡异的,不过在这炎热的夏日有一丝清凉也是很让人放松的,莫忧正在悠闲地画画。翠林心里却有些担忧,这些日子,她们的开销太大了,照这个速度下去,迟早要用光,那时候,又要怎么办?……   突然,底下传来一阵喧嚣声,伴随着阵阵脚步上楼来,房门被强制推开,莫忧停下笔,看了看这些官兵,原来是秦风的人。秦风应该是怕她跑了吧,这么心急,还派出官兵来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们都被抓住,动弹不得。正准备押出门,莫忧却看见了一个人。   玄机。“住手。”他不知道为何,那些官兵清查这客栈的簿子时,看到莫忧的名字,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他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着急?   “皇上听说你离开了四王府,怕你没有住处,特派我来接你去皇宫住。”怕她没有住处?去皇宫住?莫忧听到心里甚是想笑,明明就是害怕她逃跑了,还要编个如此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玄机,真的会相信?   “这……今日还有些行李要收拾,不知明天去,玄机大人可否同意?”   那些官兵还想说些什么,被玄机止住了,“无妨。”皇上给他们的期限,早就超过了,这人还同意了?那些官兵面面相觑,但是又释然了。反正怪罪下来,也是玄机的错。   “多谢大人。”   第二日,玄机早早地过来了,一路上,莫忧一直在琢磨眼前的人,玄机。这人看起来,简直如同一张白纸,可是他,又是否真的如此?还有秦风,又为何如此爱听他的曲子?几番挣扎,她还是决定问玄机。   “玄机大人。”她叫了声,玄机转过头来。   “有件事,在下心里一直很是疑惑。”   玄机微微一笑,“你是想问为何皇上那么喜欢听我的曲子吧?”   “大人果然聪明。”   玄机也不谦虚,依旧温和地笑着,“如果那日,你看那本《异人杂谈》的时候,翻翻前几页,就知道我也并非普通的琴师。我是迷音师,和姑娘的方法差不多,也是让人沉迷于音调之中。不过,一曲完毕,也就完了,姑娘的,可是让人一生都待在画中。”莫忧恍然大悟,也怪不得秦风喜欢,若是弹的再久一点,莫忧也会沉醉其中。不过他对那本书如此了解,肯定也对画魂师很是了解。“另外,你也不必大人大人地叫我,你我都是一路人,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不过莫忧心里又有些新的疑问了,秦风怎会放任别人让他沉迷?若是玄机想刺杀他,那是毫不费力的,以秦风的性格,又怎会如此大意?   这住处倒是清静,打扫地干干净净,景色也甚是不错,很合莫忧的心意。总之,比起在客栈住,要好很多,而且,一切花销都不用愁,翠林心里也是高兴的。   “皇上过几日会前来,姑娘好生休息。玄机告退。” 第43章 美丽皮囊蛇蝎心 第二日,秦风让人送了些枣子来,莫忧见此有些好笑,这是要求她画画了。   果然,秦风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拜访莫忧了。   他见四下无人,才掏出一本书籍,匆匆地翻到标记好的地方。莫忧仔细地看了看,是一把很短的匕首,杀人于无形,很是神奇的地方,不会留下痕迹。   “谁?”莫忧实在想不出有谁,秦风需要如此大费周折地去解决。   秦风本不想说,但几番思考,还是缓缓开口:“太后。”   这可真是个够震撼人心的的消息。莫忧愣了愣,合上书,“皇上想必有很好的理由。”   “你只管画就是了。”秦风是不会到处说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莫忧却来了兴趣,把书推到了秦风面前,“那皇上请回吧。”   “你…!大胆!”这天下,有谁敢杵逆他?   莫忧笑着,不语。秦风知道画魂师必须出自自愿,一时无话可说。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冰冷。秦风马着脸,“你就那么喜欢听故事吗?”   “你可是要叫我帮你杀人,冒那么大的危险,连知道原因的份都没有吗?”秦风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长叹一口气,“罢了,你若是说了出去,别怪我不念旧情诛你九族。”   “我自然不会说。”   “我不是我父王的亲生儿子。”秦风今天的话真是句句震撼,莫忧在心里暗自思考着几分真假。   “我不过是她与其他人的儿子,她为了引起皇帝注意,出其下策。”   “你又怎会知道?”   秦风一直面无表情,似乎这根本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她亲口告诉我的。”莫忧有些歉意,怕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皇帝确实如她所料,注意到了她。不久后,她与皇帝生下了吾弟秦淮。她对秦淮很是在意,而对我,”他顿了顿,“她告诉我,我就是一个工具,用完了,就应该去死了。她曾让我吃了毒酒,我一直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从那以后,顿顿饭,我都要找个人先试菜。于是我活了下来,她也不管我了,只是说要我听她的话,不去做干扰她的事,才可以长久地安稳活着。   她本是想让秦淮登基,因为秦淮性子冰冷,很少说话,这样,她就可以主持大局了。不过,她没料到,秦淮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王位。我登基后,却从来没有一天实权,所有重要的奏折都是略过我,直接呈给她,最后受这骂名的,还是我。如今,我把权利双手奉上,只有个名号。而她已经达到目的,也不再去追究秦淮的事。她也说过,若是我反抗了,她就昭告天下,说我没有孝心,然后赐我罪,让我下台。找你,本不是我的心意,是她吩咐我做的,但是她未曾看过那本书,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找你,但是,不会是好事。但是,我不会等到她利用你的。”他至始自终,没有叫过她一声娘,毕竟她也从来没把他当过儿子,她从来就没把身边的人当做过人过。   秦风淡淡地说完,一如既往地温和的嗓音。但这个故事却让人听得汗毛竖起,秦风的讲述,不像假的。她与太后素未谋面,但从市井闲人那里听过一些传闻,说这太后虎狼心肠。她也未曾在意,今日听秦风一讲,可真是印证了?她相信秦风说的不假,谁会拿来这种事开玩笑,撒谎呢? 第44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莫忧照着书,画好这把短匕首。秦风在一旁看着,莫忧更不敢怠慢,最后一笔勾成。一把和书上一模一样的匕首呈现在纸上。秦风很是惊异,世上竟真有这种事,还就在自己眼下发生了。他把这把匕首藏在衣袖里,笑着朝太后的寝宫走去。   那个蛇蝎女人,今日,终要归西了。他心里没有一丝惋惜或是舍不得,于他而言,她连个母亲都配不上,她的十月怀胎,授他生命之恩,他不知还了多少次情了。   “母后。”他微微施了施礼,太后依旧雍容华贵地坐在软榻之上,嚼着糕点。朝他点点礼,“孩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自然是,很重要的事。”秦风朝屋内的宫女示意一番,那些宫女自觉地退了出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皇上有什么事,都会来与太后商量。   “说吧。”那太后一如平常地优雅,就跟往常一般,并无异样。   秦风温和笑着,“其实也没有什么事。”那太后有些不明所以,见秦风越走走进,心生疑惑。   “我死了,你也不会长久。”见秦风从衣袖里抽出匕首,她相信秦风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太医查出来,他自然没了脸面。   “你……”她没想到秦风真会这样做,还没来得及叫人,秦风就捂住了她的嘴。见她第一次如此惊恐,秦风心里很是高兴,“慢慢去死吧,贱人。”   缓慢地割开她的咽喉,看她极致痛苦而无能为力的样子。这是她以前最爱干的事,她常常折磨别人,就像秦离岸的母妃,被她活活做成人彘,还叫了一大群人围观,也包括他在内。如果他是秦离岸,心里也会心生怨恨,不过还好,自从那次坠崖,秦离岸什么都忘了,否则,自己定不会长久地坐在这宝座上……现在,终于落到她自己身上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怕是那皇帝的死,也跟她有关吧。看她没有气息,整理好她身上的血渍,以及地板上的血渍。脖子上真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留,秦风扬起嘴角,高兴地笑了笑。   “来人啊!”秦风装出一脸惊恐,“传太医!”   太医很快前来,“太后与我说话之时,突然昏倒了,怎么回事?”秦风一脸焦急,就如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守在母亲身边,脸上满是忧愁。   那太医检查完,瞬间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说着:“请皇上……恕罪……老臣……无能为力!”秦风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还抓着太后的手,大声呼着,“母后!母后!”周围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落泪。   周围已经围满了大臣,“皇上,节哀啊。”“皇上,人死不能复生,以龙体为重!”“皇上!……”秦风很是满意,这一计,演的非常好。   这时候,一个大臣突然问太医,“太后是什么病?”秦风心中一惊。   “微臣医术尚欠,实在看不出……”那太医心生奇怪,似是外伤致死,却没有任何痕迹,更何况皇帝,又怎么会杀自己的母后呢?   那大臣还想再问些什么,秦风一脸愤怒,“爱卿是想把太后死的过程再复述一遍吗?”   “请皇上恕罪。”那大臣跪了下来,也作了罢。皇上现在悲痛欲绝,就不要再去揭他的伤口了。   接下来几日,秦风都没有上朝,把寝宫的宫女都赶了出去,自己独自在寝宫内。毕竟还是要装的像一点。直到大臣纷纷跪在门外,请他以国事为重。莫忧也听说了,心里忍不住发笑,不知秦风装的是否难受。终于有一日,秦风故意弄乱衣衫,头发,打开了门。“明日,开始上朝。”各位大臣见他如此颓废,心里对他的孝顺都很是赞美,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忘以国事为重,于是都纷纷磕头,“皇上英明!”“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第二日,秦风追封太后为元真太后,按国礼厚葬。并下诏,若有再提太后者,斩。   有很多收税惩罚之类的条款,也是太后下令的。她死后,秦风降了税收,废了残酷的刑罚,从此坊间开始流传秦风的故事,“皇上从太后去后,甚是悲伤,自我反省,决心要做一个明智的国君。”“对啊,听说皇上自太后死后,几日不出寝殿,甚是悲痛欲绝,真是一个大孝子,是我们的榜样啊!”“但是皇上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上朝,真是明君呐……” 第45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莫忧也听玄机说了太后死后秦风的动作,不过能减税至少还是好的吧,这是算是她间接做的好事了。不过关于太后,那太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如此狠毒,对于其他人想必更加残忍,关于那太后的事,莫忧突然来了兴趣。这皇宫之中也是有藏书阁的。   一日,莫忧路上问了几个宫女,沿着他们说的路,莫忧倒是很顺利地到了。不过有士兵守着,莫忧上前,问候了几句,不料他们却完全无视,几番说明,他们也全当没听见,莫忧正无计可施,却发现玄机从里面出来。   玄机见此,心中明白了几番。与士兵交谈了几句,便也不再阻拦了。莫忧心里很是高兴,“谢谢你。”玄机对她微淡淡一笑。“他们只是不认识你,下次,就认识了。”   玄机带她进入这藏书阁,莫忧对眼前的场景很是震撼,这座宫殿甚是宏大,书多的眼花缭乱。看到这里,莫忧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汗牛充栋,这些书又分了各种序别,行列,井井有序。不过没有一丝灰尘,想必是叫人时时打扫着。而每一个书架之前都有一颗夜明珠,书散发出古朴的味道,合着那清幽的光芒。这倒是不像秦风的风格了,莫忧在心里暗自琢磨,没想到这秦风竟然如此爱好读书。不过书实在太多,莫忧看分类看了好些时间,也没有找到。   “你要找什么书?”   “关于……历史方面的。”玄机听后,很是熟练地带着她找到了,她看了看这些古籍,选了几本。   “你经常来吗?”   “是。”   “那你一般看什么?”   “都有吧。你若是想看些什么,不妨看看《尔雅》《秋韵》……”莫忧点点头,玄机便把这几本书取给她。莫忧心里犯了难,这些书,一本都很重,更何况这么多?   见莫忧皱着眉头,玄机便接了几本自己抱着,朝莫忧笑着说:“走吧。”莫忧见此,心里很是感激,“谢谢。”不过脑子里却暗自想着为什么玄机对她如此之好。不会是为了帮秦风讨好自己吧?不过,以玄机的性格,又怎么做出讨好别人的事?不过还有其他什么理由呢?她是不会相信玄机对她一见钟情的,那么又是为何?……   一路上,莫忧与玄机都未曾开口,到了住处,莫忧对玄机露出个真心感激的微笑,“谢谢你。”若是真的可以做朋友,那一定是件很开心的事。若是他真的不是为了利用自己。不过,她现在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利用之处呢?莫忧心里暗自嘲笑了自己几番。   却见玄机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开口:“不知姑娘可喜欢钓鱼?”   “钓鱼?”莫忧听到有些意外,“我……不会。”   “钓鱼哪有会不会的?钓的是闲适罢了。”莫忧听后很是喜欢他的回答,也答应了。   “那好,过几日,我便来找你。”莫有点点头。   玄机告了辞后,莫忧更想不通了,这究竟是为何?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关于太后的疑惑吧,莫忧怀着激动的心情翻开书。 第46章 那山迷雾这山明 先是介绍的初平天下的皇帝,也就是秦淮他们的祖父,他的生辰,生平事迹,以及祭日。莫忧都略过了,看到了先皇,莫忧才认真读了起来。先皇是他父皇的长子,他父皇死后,他便继了位,好狩猎,经常皇家围场打猎,他治理下的国家风调雨顺。后面还有几个字,却被重重地抹去了,一片漆黑,也看不清了。   莫忧翻开了第二本书,讲的是先皇的儿子们。他一共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秦风最为年长,其次是秦淮。他们都是太后所生,还有一个是藩王,秦风登基后,就离开了。秦离岸是老四,是先皇的一个妃子所生,三岁时坠崖,不知所踪。十五岁才得以回宫。   莫忧看到这里,心里很是疑惑,坠崖?不知所踪?他是个王爷,时时刻刻有人保护,又怎会坠崖?莫忧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变成自嘲了。王爷失踪,也不是没有过,自己那么在意干什么?   莫忧接着看,剩下的两个儿子,有一个两三岁便死了,还有一个也当了藩王,离开了。两个女儿,也已都嫁了人。   后面是关于他的后宫之事。莫忧满怀期待地翻开了,先皇纳的妃子总的来说还是很少了,怕是被太后迷住了吧?大多妃子都是来自高官之家,环肥燕瘦,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莫忧还是没有忍住,看起了秦离岸的母妃,是丞相的千金,端庄优雅。而太后却甚是奇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介绍,只是寥寥几笔,沉鱼落雁,坐行之中都有媚态。这本书,想必是在太后的要求下写的吧,这太后的来历很是奇怪,若是来自达官显贵的家庭,也无需隐藏。但是书中未曾提到分毫,媚态?怪不得先皇那么喜欢她,这就是她的大胆之处吧。   再后面的,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话,莫忧便没有再看了。太后如此心狠手辣,想必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搞定一切事情后,定会销毁一切会留下把柄的证据,或许也包括那些宫女太监?一切都扑朔迷离,这皇宫中的事,太缠人,从秦离岸到秦风,再到太后,个个都各有所想,各有故事吧?不过,又与她何干?想到此,她的心情也便放松了些,开始翻起了玄机推荐她看的书,倒是有一本关于音律的书。玄机见她拿了这本书,笑着问她会些什么,她也不敢班门弄斧,只说的自己为了兴趣而看看罢了。   里面很详细地介绍了六种阳律:黄钟、太簇、姑冼、蕤宾、夷则、无射,六种阴律:大吕、夹钟、中吕、林钟、南吕、应钟。以及五声宫、商、角、徵、羽等基本常识,莫问以前也教过她。书里还有各种乐器的介绍,乐器以八音分,为八类: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其中,“丝”包括琴、瑟、筑、筝等。不过这些乐器浩如烟海,再聪明的女子,也无法全部学会,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会学习古琴,箜篌、筝等……古琴,又称瑶琴、玉琴、丝桐和七弦琴。音色深沉,余音悠远。书还介绍了一些技法等等。以前全是听莫问讲,也总有漏掉的,这本书,倒也真是有用了。 第47章 读书弹琴聊自娱 莫忧看的很是入迷,几天来,不知不觉也便看完了,似是不是很尽兴。莫忧看了看不远处的琴,想来,这把琴也跟了自己几年了。前几年,自己还日日弹,不可放手。而从自己到了京城,倒冷落它了。今日,又想重温了。   她的手缓缓地轻触到它,一如故人。   一个个音符倾泻而出,连贯而流畅。那曲忘忧,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忘忧,如何忘记?这曲子本是悠扬婉转,让人放松的,竟被莫忧破天荒地弹的有些哀怨忧愁,这什么时候是她的风格了?莫忧有些沉迷,一曲完毕,却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玄机微微一笑,“姑娘弹的,如何忘忧?”没有讽刺,莫忧从他澄澈的眼里看得出来。莫忧的脸颊有些发热,在他面前弹琴,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玄机见此,走到莫忧身后,云袖一挥,把莫忧圈住。莫忧被他的动作搞的脸颊更红了,这个玄机,难道真的单纯到连男女有别都不知道?玄机也不解释,只是笑着。他的修长的双手抚上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莫忧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这曲子让人坠入仙境,莫忧仿佛转换了自己的位置,突然发现自己正漫步在清澈透明的湖面,缓缓地,身心都逐渐沉醉其中。突然自己又如行走于云端,自己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飘渺无拘。又如炎炎夏日里突然吹来了清凉的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那高山流水的声音就在耳畔回响,流淌着千百年的年华。往事全都被抛入这流水中,随着流水流走。不一会,又好似到了日暮,晚霞甚是绚丽地挂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天空,湖水间波光幻化幅空流云,所谓树树皆暮色,山山唯落晖。随着时间的推移,暮色四合,月华如练,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行千里,泛一舟小船,湖水在月色下一如明镜,那水随着船的航行,发出泠泠的清脆之声。莫忧情不自已地把手伸进水里,水瞬间包围了过来,很是柔和。微风拂过,却没有一丝凉意,缓缓划过水面,一圈又一圈……   莫忧在曲子完毕后的许久才回过神来,刚才的感觉甚是真切,就似自己真正经历了一般。那水的触感,她永远也忘不了,怎么可能不是真实的呢?那微微波动的湖水,云卷云舒,绚丽晚霞,阵阵清凉之风,山色湖光皆是情。这就是迷音师的厉害之处吧,寥寥几个音符,宫商角徵羽,就让人迷得神魂掉到。若是这样,就是有人在她面前一剑杀了她,自己也没有任何感觉吧。   莫忧本想说些什么赞美的话,却发现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自己现在的感受,更没有任何词语诗句可以形容这曲子,用再美的辞藻,都是亵渎了这天籁。整个人还在慢慢回忆刚才的曲子,细细咀嚼,那种生活,是她一生的向往,这,才是真正的忘忧曲吧,自己真的是忘却所有忧愁,身临其境,沉醉不知归路。   “姑娘可曾准备好去钓鱼了?”若不是玄机笑着打断她,她可是要这样迷迷糊糊一天了。 第48章 闲钓江鱼不钓名 那些守卫见了玄机,也都不多过问什么。皇上给他的特权,真是有用。出了皇宫,玄机不知从何处牵了两匹马过来,还有两根常常的鱼竿,钓竿是用上好的竹子做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   “这是你自己做的?”   “是。”莫忧听此,越来越对玄机刮目相看了,一双手,弹得出上好的曲子,也做出的如此匀称的鱼竿。   二人,一人一匹马,悠悠闲闲地去钓鱼了。一路上,也是笑声不断。   玄机的口味与莫忧的也甚是相同。这钓鱼之处,有一汪湖,周围都是翠绿的竹子,看着倒也舒爽,炎炎的热气也被挡去了大半。莫忧朝湖里看了看,也没见几条鱼。玄机见此,说了句颇有深意的话,“愿者上钩。”   而后开始向莫忧介绍了方法来,“把钓钩包在钓饵里,等待鱼儿吞食时卡住喉咙后将之钓起……”莫忧一一记下。“这些都是我自己总结的,你若是有更好的方法,也不用如此。”莫忧点点头,把杆抛进水里。   “你每日都是如此得过吗?”   “当然,最常做的是弹琴。有时候皇上召见我,不得不去。”   “你……对秦风难道没有恨意?”其实,她也算不上恨秦风,听了他的故事,反而有几分同情。不过,她实在做不到像玄机般的悠闲泰然。   “为何要恨?他供我吃住,准我随意出入,我还能不知足吗?”玄机实在不懂莫忧为何会问这种问题。   “若是有人让你帮忙杀人,你会如何做?”她心里对那太后还是有些不知为何的歉意,她与太后素未蒙面,仅凭秦风的寥寥几句就帮了他,实在有些不人道。   “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玄机更搞不懂莫忧了,她为何会有这种问题?别人死不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依旧钓鱼弹琴,不会有丝毫改变。   莫忧没有再问,选择了沉默。玄机说的不无道理,太后的生死,与她有何关系?太后活着,她不会得到一丝好处,她死了,也没有一丝害处。   突然感觉手中的鱼竿有些沉,玄机朝她做了一个扬杆的动作。莫忧,学着他,钓起来的却是空,钓饵倒是被吃了。莫忧无奈地笑了笑,“就当是放了一条生命,做了一件好事啰。”玄机笑着对她说。莫忧在心里暗自同意,这条命就算是抵了太后那条禽兽不如的命吧。   一天下来,从晌午到日落,莫忧与玄机也时不时说一些话,大多时候也都是沉默,静静享受这空灵的闲适。心也是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就让秦离岸远去吧。   收好了鱼竿。清点战果。莫忧的桶,也只有一只小的可怜的鱼,这也是她费很大劲才钓上来的。看看玄机的桶,里面再也装不下多一只鱼了。各种鱼都有,他挑了几只鱼放到莫忧的桶里,却把其他的都放生了。莫忧见那自己很难钓上来的鱼就这样一条条地放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剩下的只好做我们的盘中餐了。”   玄机熟练地架好柴,生好火,莫忧不得不佩服他的手原来还能生火。把几条鱼串在树枝上,递给莫忧一条。夕阳未落,挂在天边。这阵阵冒出的烟气,使人看不清那夕阳了。这鱼时不时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伴随着这烤鱼的香味,莫忧顿时胃口大开。烤了有些时辰,玄机又找出了一些调料,盐,花椒,酱,醯,蜜……莫忧有些惊异他竟然随时带这么多调料。却发现他又掏出了两壶酒。莫忧从没喝过酒,也不知何味?这样地的生活,真是尽兴!   鱼也烤的差不多了,金黄酥脆,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玄机说着,“不必客气,随便用。”说完还递给莫忧一壶酒,莫忧也不拒绝,伸手收下了。根据自己的喜好,两人放好调料,莫忧咬了一口,外焦里嫩,鱼肉细腻,味道鲜美。玄机举起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忧也举起酒,喝了一口,味道有些甜,与这鱼一起尝着,别有一番风味了。   悠然地吃完,两人才徐徐踏上归程。溪亭日暮,沉醉归路。 第49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太后的死讯,很快传到了秦离岸的耳朵。那一日,他没有再说话。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的就死了?曾经犯下的罪孽,就因为她的死就能一笔勾销了么?那日母后的空洞的眼眶,嘴里不停支吾,头上全是血丝,那乌黑的发,被全部染成红色。而她昔日的夫君,自己的父皇,一直知道,他昔日同床共枕的妻子,死的如此凄惨。可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而娘的最后一句话,不要恨他……如何不恨呢?身边所有的亲人全被杀光,自己被迫离开,他从未找过自己分毫。既然这样,父债子还,母债子还,秦风,待我坐上这皇座,我要看看,你是如何的脸色?那太后在九泉之下又是如何的脸色? ………… 第二日,秦离岸便去拜访岳父大人,丞相了。白婉兰见此,很是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去见自己的父亲,是不是说明他开始重视自己了? “微臣见过王爷。”丞相见秦离岸大驾光临,显得有些尊重。 “岳父无需行礼,我们都是一家人。” 白婉兰好不容易回了一次家,去与自己的母亲说心事了。“娘,现在王爷也是很在意我呢。” 她轻轻地梳着女儿的发丝,挽好发髻。“你幸福,就是爹娘最大的心愿。”白婉兰很是高兴地笑着,铜镜里,母女的笑脸都很是相似。白婉兰想着,自己已经很幸福了,有爱自己的爹娘,有自己豆蔻之时时就爱的少年。 “王爷此次前来,想必还有其他的事吧?”丞相自然是聪明的人。 “岳父果然聪明。”秦离岸也不隐晦了,“不知丞相可认得我的母后?”那丞相的脸色变了变,他是很少知道那件事的人。 “你坠崖,不是忘了么?” “如果当初我说我没忘,我能活到现在么?”丞相的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他是知道秦离岸的身世的,自然也明白他对太后的恨,如果他没有忘记的话。 “我也不打谜语了,岳父。我可以帮你。”丞相脸上更是震惊了,“帮什么?……王爷在说什么,微臣不明白……”说不定秦离岸是秦风派来的,他自然不敢一下子就全盘拖出。 秦离岸笑了笑,明白了他的顾虑,“我舍不得让婉兰受到伤害,到时候,若是失败了,她自然脱不了关系。更何况,岳父自然明白,我为何要帮你。太后死了,只有让我王兄来还了。”见丞相依旧不语,秦离岸又开口道:“我们可以写下来。若是成功了,我当皇帝,婉兰则是皇后,你就是国丈。若是失败了,我一人承担责任,你们可以逃脱死罪。”丞相依旧沉默,似乎是不相信秦离岸会如此坦荡。 “我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既然捡回来了,就要发挥最大的作用。我以婉兰作保证。”秦离岸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他相信,继而才有后面的故事。 丞相似乎是突然想通了,豪爽地说,“好!” 到了密室,丞相取出地图,也不知是从哪里弄过来的。一一地给秦离岸讨论起来。“太后驾崩,秦风不会妥协,我们只有硬取。”秦离岸点点头,这幅图,他都没看过。 “我与胡人首领约好,若是打下这江山,分胡人一半。”一半……一半。秦离岸暗自在心里冷笑,他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还没有踏进中原,那日,秦风让你去攻打胡人,使他们元气大伤。” “请岳父替我给他们道个歉,这并非我本意。” 丞相点点头,“皇上的意思,不怪你。” “我若是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丞相很欣慰地笑了,说道:“太后死后,皇上把大权收归,兵符也收回到他手上。我本是想去劝劝枢密使,不过现在情况有变,还须斟酌。”他嗓子说的有些干,喝了一口茶。 “过几日,我会和胡人首领见面,就在城外的一家客栈。”说完,把地址写在纸上,“这是地址。”秦离岸看后,记住了,把纸扔进火里。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又继续讨论起来。 第50章 咫尺天涯君陌路 这几日,宫里都叽叽喳喳,听那些宫女与太监说,是西域的使者要来拜访。莫忧很是新奇,西域?听说那里的特产挺丰富的,有各种外族人,服饰也与中原人大不相同。   不久,秦风找她,让她画了一幅画,要当做回礼。   西域使者如期而至,金銮殿上,按照汉人的仪式,拜完。随后,便是进贡的金银珍珠,秦风倒也不稀奇。不过后面这些人呈过来的一件件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倒是深深地吸引了秦风和大臣的眼球。   待所有东西呈完,那西域使者双膝跪地,尊敬地说道:“吾代表西域月氏族,祝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愿中原与月氏族世世代代交好!”秦风很是高兴地笑着说,“月氏大王如此友善,我中原岂能没有回礼!”说完,让太监展开了那幅画。   画的是中原的景色。大臣与那使者都看呆了,如此雄伟,让人身临其境。秦风很是满意莫忧的杰作。那使者不禁感叹,“中原竟有如此神人!这幅画实在出神入化!非凡人所能及也。”秦风很是得意地接下这称赞,“今日的晚宴,还有更加让使者大开眼界的。”   秦风派人送了好些首饰,特产给莫忧,算是奖赏。也告诉她,今日的晚宴,他要莫忧参加。莫忧不知为何,也不知以什么身份。   翠林给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如初次。不过,面容已不一样了。一番折腾下来,翠林也不由得惊住了。莫忧已没有心情去看了,一路上,这次应该是要遇到秦离岸吧。也不知道秦离岸是否认得出她。她是不想让秦离岸知道的。   莫忧到了宫殿,却发现她的位置,就在秦风旁边。她不知秦风为何要如此安排,但是如果不去,也不知秦风会如何生气自己拂了他的面子。坐定,抬头,却发现秦离岸笑着走进。笑着,笑的很开心。秦离岸看了她一眼,不知是怀着怎样的感情?是否认出了她?她心里有些失落。慢慢地,所有人都到齐了,也只等秦风了。不过须臾,秦风穿着龙袍,微笑着,优雅地坐在莫忧旁边,说,“今晚,大家欢聚,不必客气。”然后太监又尖声地说:“传菜!”   酒菜上齐,一时间热闹非凡。使者看着秦风身边的莫忧,“中原女子果然生的小巧玲珑!”他与秦离岸坐在第一行,他说的很是小声,但已经足够让秦离岸挺清楚。秦风笑着说,“那幅画就是她画的。”莫忧本以为可以掩饰很久,这样一说,秦离岸必定知道她喝了那瓶药,变了容貌。莫忧不经意看他,他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那使者听后,不禁赞叹:“姑娘才貌双全!还能画出如此雄伟豪壮,大气磅礴的画,我实在佩服!”莫忧听后也笑着收下了。   大厅慢慢地,开始安静了,想必大家也说的差不多了。秦风见时机合适,笑着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一个人听清,“她即将是我的皇后。” 第51章 貌合神离心思异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群臣纷纷祝贺,秦离岸也笑着祝贺。莫忧表面不得不虚伪地笑着,心里早已恨了秦风千百次。那使者更是惊讶了,“吾代表月氏族祝大王与皇后龙凤呈祥!”这一错误的用法,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莫忧却怎么样也笑不出来。她从来不喜欢秦风,秦风怎么可以如此?从来没问过她是否愿意,就如此擅作主张?   秦风示意了一番,玄机抱着琴出来,依旧翩翩公子,风华绝代。他弹的《大漠谣》。一群人仿佛置身了遥远的西域大漠,那绚丽璀璨的异国风光使人甚是惊叹。除了两个人。   莫忧完全没有心思听了,脑子里全是刚才的话?秦风想的是,这样,便可以把自己留在他身边,时时为他所用了吧。可是,这皇后的头衔,她戴不起。皇宫就好似一座囚笼,只有玄机时不时带她飞出去看看外边的风景,可不过一天,就又要把她带回来。自己当初又为何要来京城呢?当初不顾一切地想知道真相,如今却把自己推上绝路。此时此刻,她很想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不要这容貌,不要什么画魂,种一辈子田也好,就算清贫,却也逍遥。娘说的没错,这张脸果然是祸端,若是她没有改变容貌,秦风是否就不会这样做?莫忧心里如一团麻线,一层一层,一圈一圈,难以解开。秦风倒是一副享受的样子,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另一个是秦离岸。他从莫忧走后,一直担心,不知她住在哪,想必她是喝了那药,不想再见自己了吧。不过今天第一眼见她,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悬着的心微微有些放下,不知为何,他觉得她很像莫忧。秦风的话,让他很是高兴。没想到莫忧来了皇宫,也算是安全,有个好住处,不用担心吃住。可他的下一句话让他从天堂坠入地狱。她即将成为他的皇后。恩,君无戏言。莫忧也不拒绝,是早就同意了吗?难道这么快,她就移情别恋了么?他知道秦风只是为了利用她,他努力克制拍案而起,想拉莫忧远远地逃离这里的想法。他不能,他有仇恨,等他报仇。可是,现在,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自己被迫无奈娶了白婉兰,她是想报复自己么?还是早就不在乎?   “中原的奇能异士实在让人佩服!”那使者的赞美才拉回了两人的思绪。“吾族大王特派我让西域舞女向大王献上舞蹈!”他一摆手,一个个身材匀称,容貌艳丽的女子鱼贯而出,跳起了排练好的舞蹈。许多大臣看的目不转睛,莫忧也无心再去欣赏。心里满是哀愁,也不知秦离岸听后又是怎么想的?想到此,莫忧又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自己怎么还时时刻刻想着他?他早就不在乎了吧?从他在城墙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如果,秦离岸带着她,现在远走高飞,她知道,她自己不想同意,但是是会同意的。   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如果。秦离岸笑着祝福了几句,潇洒自如地离去了。 第52章 一入皇宫深似海   “为什么?”秦风笑着,不语。莫忧看了他一眼,恨之入骨。   旦日,昭告天下。秦风下旨:念莫氏女子贤良冷静,实为皇后的不二人选。下月十二日,成婚。“小姐,快接旨啊!”周围有些宫女见莫忧迟迟不动,有些着急。莫忧冷笑着,一把抓过,丢出了门。那太监似是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有些愣。   “不要忘记你的亲人。”刚才的圣旨,正好砸在秦风头上。周围的人全都吓得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恕罪!”……唯独莫忧正视着他,冷笑着看着他,不语。秦风也不在意,下令撤走屋内所有纸笔,在莫忧颇带恨意的眼光下悠然离去。   莫忧关上门。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包括翠林。一日又一日。她期待的秦离岸看来不会来了。倒是等到了玄机。莫忧见他推开门,匆忙抹去眼泪。这一幕都被玄机收在眼里。平日里的莫忧,是冷静,不多言语的,此刻的无助,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异样。他很好地掩饰住这异样。莫忧先开口了。   “若是你,会怎么做?”   玄机沉默了些许,“你想怎么做?”莫忧摇摇头,泪水止不住往外涌,玄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擦掉了她的眼泪,莫忧也没有推却。   “我若是走了,我哥哥怎么办?”莫忧不知为何,现在自己脑子里想不出丝毫办法,就如叶珍一般,似乎只有顺从。   “别人的生死,与你何干?”玄机想不通为何莫忧也会有这些烦恼,他以为她足够清醒。“他若是真想你回来,是断不会杀你亲人的。”莫忧听到这里,才清醒了半分。这点,她早该想到了,为何自己现在连这点都意识不到了?不知是不敢走,还是不愿走。还在等那一个人。   “带我走。”莫忧沉默了很久,思考了很久。秦离岸,终不会再来了,若真是想来,第二日,就该来了。   “好。”玄机笑着答应。   带好值钱的物件,以及翠林。那些画,都没办法拿走了。莫有叹了一声,准备离去,背后却传来了禁止令。“皇后,皇上吩咐过,你现在不能出去……”那些宫女战战兢兢地说着。莫忧冷笑了一声,皇后?听着就让人作呕。“我若想走,谁奈我何?”那些宫女也不再说话,反正她也不能跑哪去。   到了大门处,士兵守住了城门,“现在皇后不可以随意进出了。”玄机朝莫忧粲然一笑,“就在这吧。”说完,把抱着的琴放平,开始弹起来。很快,那些士兵就被迷得晕头转向,眼前的一切也开始不清醒。“走吧,在那等我。”玄机开始写给了莫忧地址,那里鲜有人来往。莫忧看了看他,带着翠林吃力地推开门,迅速跑了出去,顺便往脸上抹了一些泥巴。   很顺利地找到了,莫忧也不知道这是谁家,一些日用品倒也齐全。天色渐晚,也没见到玄机,月亮已挂在天空,却迟迟听不到归来的脚步声。莫忧心里开始担心起来,若是因为自己,玄机却没能出来,想必秦风一生气,说不定会惩治他。越来越心急,翠林安慰也没用。   “我们回去吧。”莫忧心里的内疚塞得满满的,翠林正想劝些什么。却听到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我这么辛苦带你出来,你就这么轻易回去?” 第53章 造物弄人尘事戏 夏缘阁,秦离岸。   他手握成拳,骨节泛着灰白色,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他该么?去救她?然后放下一切?跟她一世逍遥?放下仇恨?不去报仇?看秦风指点这江山?看母后白白地死去?那自己的亲人奶娘在自己面前倒下而无动于衷?跟仇人的儿子笑着说话?看了看眼前的画,画中的女子的笑容。又忆起那日母后空洞的眼眶,支支吾吾的样子……这天下,终该是自己的,可是竟落到了秦风手里。他可以忍下秦风拿走这江山,但他不能忍下母后的仇恨。而报仇的方式,就是夺下这江山。   他日日躲在这间不见天日的屋子里。他怕自己一走出这间屋,自己就会立马冲向皇宫,不顾一切地去找她,然后带她走,逃离这世界的纷扰。只有这张画,能抑制住这种冲动。他日日煎熬,无限纠结。过了几日,本以为自己已经面不改色地走出去,却突然间又梦到了她,躺在床上,嘴唇乌黑,没有气息。这就是她的结局吗?不!不……终于还是……他走出那间房,白婉兰见他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也不知他在里面干什么,这间屋,他从来不准别人进入,包括自己,包括莫忧。   白婉兰边帮他打理,边自言自语地小声说着,“那皇后的胆子也大,竟然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秦离岸听此,心里很是高兴,有人帮她,也是好的。等我办好事情,等我,一定要等我。白婉兰又接着说,“皇帝已经下令,全国通缉她,还有那个宫廷乐师……跟着她一起……”全国通缉?秦风可真是太费苦心。这样一来,莫忧会不会很危险?乐师?那日弹琴的那个?自己心里全忙着想事情,竟连他一面都没看到。不过,以莫忧的聪慧,应该可以找到好住处吧。秦离岸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皇上如何想的,竟派你去找那皇后,离岸,你认识那皇后吗?”   一阵沉默。“不认识。”他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若是再让白婉兰知道莫忧就是那皇后,后果他心里很清楚。   “这是谁家?我们住这里,不会打扰了他吧?”莫忧看着破旧的茅屋,玄机正在整理。   “我家。”玄机也不多解释什么,淡淡地说。莫忧没想到如此气度不凡的人竟然住在这种地方?心里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翠林去街上买了东西回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就急匆匆地说,“小姐,大人,皇上已经下令全国通缉你们了,还派王爷找你们……”   “王爷?”玄机有些不明白。   “以前我住在四王府。”   “秦离岸吗?我还没见过他。听说与丞相之女是天作之合。不知你可有见到?”莫忧不想再说关于秦离岸的什么,转移了话题。问道:“现在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我想的和你一样。”   “那你为何还问?”   “……”莫忧没再说话。听着两人云里雾里的对话,翠林简直摸不着头脑。   两人所想,都是在这里住下来,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54章 大势所趋事必至 与那胡人首领交谈了几番,很是顺利。如今,胡人军队已抵达昔日秦离岸攻打的那座城,今晚攻城。胜利指日可待了。秦离岸倒不在意,这一切丞相都预谋已久,他只需看着便好。只是关于打下之后的事,还需再想想。   也不知秦风为何要自己找莫忧,还有那宫廷乐师?   几番打听,秦离岸知道了那宫廷乐师的住处,人们都笑着说,他们一定离开了,秦离岸不语。莫忧从来都是这样。   秦离岸按着他们说的去了,带了几个亲信。是一片竹林,一间茅屋。远远地就听到琴声,秦离岸走近。也许应该告诉他们吧。   一曲完毕,房间里传来笑声。   “你这一曲可真是惊艳!”莫忧笑着赞赏道。秦离岸本想敲门,却在这一刻凝固了。放下手。他从来没见过莫忧跟他在一起有如此开心过。从来没听过莫忧笑得如此开心。   “对了,等会咱们又去钓鱼如何?”   “你的鱼竿呢?”   “外面的竹林。一大堆。”   ……   秦离岸没有再听。罢了,她过的如此开心,这不是他所想的么?等一切结束,等一切结束。   “你们守在这里,切记不要说出去。也不要让他们发现。”那几人不知为什么,不过王爷的吩咐,不得不从。   刚回到四王府,秦风就要召见他。这么心急?秦离岸在心里暗自冷笑。   “王弟可有所收获?”   “没有。”   “真的?”   “确实没有。”   秦风笑了笑,“以后,每日你都要给我汇报。麻烦了。”   秦离岸没有立刻答应,沉默了些许,“放了她。”秦风笑着看他,不语。   “撤销这通缉,还她宁静的生活。”   “王弟可是第一次求我啊,朕凭什么要听你的?”   “把她抓回来,对你无益。”   “我不在乎。只要她在我身边,也可以了。”   “你已经坐拥这天下了,你还要什么?”   “我要她。”   “你以为你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秦风优雅地笑着,“我从没说过要通过她得到什么。王弟误会我了。”   “是么?”   “那么美的一张脸,那么聪明的脑袋。走到哪都是对我来说都是危险的。”秦风不想再说,“你若是包庇他们,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何济已到达那座城,却发现胡人的人数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势不可挡。无奈,也只得硬着头皮上阵。一只只箭如倾盆大雨,却如何也射不完这胡人,一批又一批。城门也被不断撞击,虽然坚固,但是也撑不了多久。   “无论如何,守住城门!”何济大声朝城门的士兵说道。   箭雨依旧再下,胡人的人数却不见少。何济暗自在心里嘀咕,这是把所有的兵力都召集到这里了吧!突然,一个士兵来报,“将军,我们撑不了多久了,胡人的军队越来越多了!”何济听后,满是怒气,“本将军不需要你来指挥!”他拔出剑,高高举起。吼道:“守住城门!”   可惜,事不如愿。   “将军,另一个城门,胡人已经……”何济听到,怒气横生。这声东击西之计用的可真妙!来不及犹豫,他冲向另一个城门,“其余人,随我迎敌!”   千军万马踏过,一声又一声兵戈相撞的声音,刺激着士兵的神经。   这次,何济的军马渐渐位于下风。   “撤!撤!撤!……”残余的士兵将领也没剩多少。一群人马不停蹄地返回京城。飞鸽传的书先到了。   “何济就是这么当将军的!朕给他的十万军马,如今不足一万!”秦风在金銮殿上,听到这坏消息,不由得震怒。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丞相带头跪下,众臣也纷纷跪下。但丞相心里笑的却是很开心。秦风,现在只是开始,好戏再后面呢! 第55章 冥冥之中有天意 这些日子,也没人来打搅她们,过的也悠闲。只是玄机会时不时出去,也不知那么危险,他还出去干什么。不过这里倒是有很多书,也有宣纸,有笔墨。莫忧闲得无聊,走进了玄机的房间,想拿些纸笔画些什么。却意外地发现了卷起来的一张画。整张屋子,也只有这一幅画。莫忧看了看,这纸张有些泛黄,应该有好些年龄了。不知为何,莫忧却意外地觉得眼熟,也不知道里面画的是什么。   玄机回来后,莫忧便问他,“你房间里那幅画,是什么?”玄机没想到莫忧会发现,他本以为可以保密一辈子呢。他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幅画,展开。   莫忧一眼就看了醒目的污渍,那是娘画的。   “你……”莫忧没想到他居然会认识自己的娘。玄机徐徐说道:“这是我父亲找你娘画的。不知你可见过他?”莫忧努力回想,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那日,娘跳舞那日,弹琴的公子。   “你是他儿子?”   玄机笑了笑,“是。”   “可惜,我跳不来舞。”莫忧又回想起那日的舞蹈,琴声。娘跳的如此好,自己却半分都没遗传到。   “你会钓鱼。”玄机不经意地说着。莫忧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自己去过几次,也就只钓起了两三条。   “你也会弹琴。”莫忧不语,弹琴,她怎么敢在玄机面前弹琴?   “不知你会不会围棋?”   “围棋?”莫忧以前与莫问下过,不过还没得及全部学会,他就娶了沈茗烟了。“不太会。”   “所以,我又可以教你了?”   莫忧沉默了须臾,“你为何要如此?冒死救出我,一切都依着我,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玄机看着莫忧,坦白地说:“因为你生的好看。”   莫忧有些尴尬,“你还是教我下棋吧。”玄机笑着回房拿围棋了。   “棋子走在交叉点上,双方交替行棋,落子后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莫忧点点头,   “对局双方各执一色棋子,黑先白后,交替下子,每次只能下一子。棋子落子后,不得向其他位置移动。………………”   说了一大堆,莫忧却突然问道,“你这些是从哪学来的?”   “我爹,还有,书上也有记载。”莫忧仔细看了看玄机的脸,“你和你爹长得不是很相似。”玄机笑着说,“我随了我娘吧。”   “那,你娘一定很生的很漂亮了。”   “我没见过,我出生那天,她就死了。”莫忧听此,有些抱歉,“我不是……”   玄机打断了她,却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信命吗?”命?   “我信。”   “我也信,所以,我觉得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好了的。既然如此,我娘的死也是天意。气数已尽,只是一种很难接受的死法,把时间提前了罢了。还有你,没有跳舞的天赋,也钓不来鱼,却能画的一手好画。也不知你是否在围棋上会有很深造诣。有些人,生来就是帝王,而有些人,生来就不喜官场。有的人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而有的人生下来却可以精通武艺。而我……”玄机本想说出来,可是却换了一句。“生下来,就是迷音师。” 第56章 千树万树梨花开 算过来,今年自己已经二十,碧玉年华。而娘也应该五十三了。娘死的那年,自己八岁。而如今娘已经去了十三年,十三年。前八年,自己住在莫问家,再三年,自己独居,没想到,到京城,也已经两年了。时光飞逝,岁月无情,画魂师一生早逝,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呢?许多女子,在十六七八已经嫁做□□,而自己也算老了吧,也不知,自己会和谁终老呢?   想到这,莫忧叹了口气,自己又开始关心这些事了。自己独居那三年,平心静气,不问世事。现在,却再也没有那种心境了。   今天是廿月一日。娘的忌日。出乎意料的雪,从昨夜就开始下了,莫忧开始觉得异常寒冷,也没有多想。第二日起床,却发现绿色的竹林点缀着纯洁的白色。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虽然现在不是春天。不过,春天,也不远了。   莫忧走出门,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一脚下去,雪已经积得很深了。自己以前,很少看见雪。记忆中,地上也从没积起过雪,雪一下到地上,就化了。而这里的雪,今天的雪,所谓未若柳絮因风起,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小姐,快来啊!我们来堆雪人!”莫忧闻声看去,翠林正忙得不亦乐乎。莫忧笑着走了过去。“以前我们在四王府堆过一个好大的雪人!”翠林笑着说着,很开心,却发现莫忧的脸色不太好,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小姐……”   “我们去捡些竹子吧。”翠林连忙点点头,两人在雪中缓缓走着,找了好些地方,捡了些短的竹子。   “这竹叶很是神奇,冬日,也不会落。”   用扫帚把雪扫起来,不久,一个大雪堆就形成了。翠林很是熟练地在上面挖了一个圆形凹口,准备放雪人的头。莫忧滚了一个大雪球放在上面,雪人的身子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是手,莫忧把练来的竹子插在身体两侧,这皑皑白雪中的一点绿色,看起来很是有生机。翠林左看看右看看,“我去拿胡萝卜!”说完,急匆匆地跑进房,找了很久,却发现食物只剩一点点了,自然也没有胡萝卜了。然后跑回来,“小姐……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莫忧想了想,去叫翠林去屋里拿笔。翠林点点头,有急匆匆地跑进房找笔。莫忧用树枝尖扎了手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滴冒了出来,莫忧也不介意。   翠林回来,见此,有些责备地问:“小姐,这样值得吗?”莫忧笑着,“只要开心,一切都值得。”用笔蘸着血,细细地描好五官。翠林很是惊奇,眼睛睁的很大,不肯放过一丝细节。最后一笔落成,眼前的雪人,竟也是是个美人!嘴角上扬,笑的很是天真无邪。   “小姐好厉害!”莫忧突然起了玩心,抓了一团雪朝翠林扔过去,翠林也不再念及身份,连忙反击。莫忧急着躲开,越玩越厉害,两人在雪地里追着跑来跑去。   远远地就听到她的笑声,玄机停下了弹琴的手,看着莫忧,眼里满是笑意。也不知明年下雪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再看到她堆的雪人。 第5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画好了。”莫忧一笔落成,画的是一锭黄金。“拿去吧,麻烦你了。路上小心。”翠林摇摇头,“小姐,以后还是少这样吧。”翠林把这一锭黄金收好,这可是很珍贵的,她得去买些食物和日用品,现在秦风依然没有放弃找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出面,只有自己出去。莫忧看着她走远,没有说一句话。这茅屋的隔音效果很差,玄机都听在耳里。   “天气这么冷,你也要出去?你最近咳得厉害,还是呆在家里,有什么我代你去。”莫忧看到玄机准备出门,关心地问道。   “我去办点事情,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说着,又咳了几声。莫忧见他心意已决,也就嘱咐了几句小心。玄机戴上蓑笠,也走远了。   刹那间,这天地仿佛只剩了莫忧一人。她看着窗外的白雪飘飘,雨雪霏霏。也不知秦风何时才会撤去这通缉,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也不知苏墨是否成了名医?哥哥与茗烟有孩子没有?娘过得好不好?秦离岸……怎样?   秦离岸看着窗外的大雪,也不知莫忧现在过得怎样,穿的可暖,吃的可好?今日,胡人的军队又突破了,直冲京城。即日,便会到达京城。秦风现在的心思没法放在莫忧身上。他很是愤怒,却也无能为力。何济多次去守城,但次次失败。这大雪,无声挫了士兵的锐气,整日软绵绵,动也不想动。朝中的官员私下也开始议论纷纷,说这朝代气数已尽。不久,胡人就会攻入京城,到时候,胡人称霸天下,要杀尽中原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白婉兰本是出去赏雪景,却意外地看见了翠林,莫忧的丫环?也不知莫忧现在住在哪,看那丫环买了些蔬菜水果和一些日用品。白婉兰便跟着她,越走越偏僻,前面是一片竹林,有一间茅屋。白婉兰一声嗤笑,莫忧那么有能耐,怎么还住在这种地方?   正想向前走,一把剑抵在背后。原来还有人保护着她呢?她倒想看看这是谁?白婉兰转过来,那人却丢了剑,“王妃恕罪!……”该死,白婉兰穿的厚,也披着斗篷,他一时没看清,竟……   白婉兰看了看他,对他没有印象,“你认识我?谁派你来的?”   “王爷。”那人丝毫不多想,脱口而出。   “他为何要派你来?”   “王爷没有说。”白婉兰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好你个秦离岸,若是今天没有见到那丫环,岂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他的一手遮天,做的可真是妙啊。看来,莫忧这女子留不得。不过,她再也不会到秦离岸面前去取闹了,她要自己做。等到胡人攻进城,她就派几十个去杀了她。不知秦离岸发现莫忧死后,是什么心情呢?如今,秦离岸对她很是好,她也不愿意去打扰这来之不易的和谐,自己悄悄解决掉,他也没有办法,只有死心了。想到此,她不禁笑了起来。   “王妃有何事如此高兴?”   “想到不久,你便会君临天下,我很是期待。”秦离岸在心里笑了起来,不久,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找回莫忧了。 第58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玄机骑着马,一路上咳个不停,得加快速度了。   到了一家破旧的茅屋。玄机立刻推开门冲了进去,一下子跪在地上,“我不想死。”   渐渐地开始有了动静,一位白绪飘飘的老者拄着拐杖,过来。定睛一看,可不正是秦离岸救下的那位老人!   “起来吧。”那老者缓缓扶起玄机,玄机又猛烈地咳了几声。“我父亲说过,他曾为你弹过一曲。你便许他一个愿望。他本想救活我娘,你告诉他,说我以后也是短命。只能选其一。”那老者看着玄机,想起了这件事。   “他选了你。”“是。”   “你的命格无双。迷音师的弹奏,实则是以精气为引子。你生命流逝的速度,会远远快于其他人。”   “我知道。”   “你要擅自改变命格,以后的人生,都会变得不同。”   玄机点点头,“你不后悔?”   “不后悔。”那老者见他下定决心也不再劝。   老者手一翻,几枚银色的圆形制品。这是玄机的生辰八字。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放在桌上,一一摆好位置。然后他开始移动这些东西,极为小心,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他本是仙人,活了几千岁。法力用起来也很强大。偶然一次,来到凡间。却发现凡间的痴男怨女太多,一生也就几十年,却把精力全浪费在这些情情爱爱身上。他很是惋惜,决心渡他们一把。   凡间的人,却也是有趣。他认识画魂师,也有迷音师。其实这些能力超凡的人,都是触犯了仙界的规矩,被贬下凡间,但是,又不忍心让他们做一个凡人,索性给他们一点法术。   他认识的画魂师,也就是莫忧的娘,安之。上辈子也是仙人,生的绝美无双,无奈恋上凡人,被贬入凡间。而一直追随她的另一个仙人,玄机的爹。也随她下凡了。本来只是一世的情劫,但是仙帝知晓他们的事情过后,很是震怒,又立下一条规矩,凡是被贬的仙人,生生世世都不得再为仙。   在仙界,他与安之和玄机的爹都是很好的朋友,他们被贬下凡,自己很是孤单,索性就到凡间去找她们,看自己能帮上些什么……   ……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儿子都这么大了。   那老人摇摇头,时光容易催人老啊。   “谢谢你。”玄机见他弄完,说道。老者笑着摆摆手,“这是你爹送给你的。”   几番交谈,玄机也不咳嗽了。身上的筋骨仿佛新生一般。   回来的路上,却看见沿路上的人都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家。店铺也都关了门。   “大娘,这里发生了什么吗?”玄机看见一个老人正在往马车上搬东西,有些吃力。便帮了她一把。   “孩子,你还不知道啊!胡人的军队就快入京了!你还是赶紧逃命吧!这朝廷的统治,已经结束了!”   玄机有些愕然,这些天,这世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自己都一无所知。这么说来,秦风的气数快要尽了。他与莫忧,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了。终于可以不再隐藏躲避了。   玄机很是高兴地回去了,竹林似乎也格外的翠绿。见玄机回来,莫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去干什么了?”   “治病,治好了我的咳嗽。”玄机笑着说,莫忧停此,发现他也没再咳嗽,也甚是替他高兴。   “胡人马上就要攻入城,你打算怎样?”   “呆在这里。这么久都没人发现,这里的竹林定是有灵气。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久就可以自由地出去了。” 第59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不知将军可考虑好了?”秦离岸笑着问何济。   前些日子,秦离岸就来找过何济,大意就是现在朝廷气数已尽,不知他可有意愿加入自己。何济当时没有说话,现在过了几日,想必已经有答案了。   “考虑好了。”何济说的很平静。这些日子,秦风骂他可是不少。是他自己没能耐,怎么能怪他呢?   “我答应你。”如秦离岸所料,这个答案令他很是高兴。“后天,就由你率领胡人,攻入秦风最后的堡垒。”何济点点头。秦离岸笑着走了,秦风,没想到吧。你如此看中的将军,也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物。不知道你看到的时候,会不会很伤心呢?   “你答应他什么了?”岳儿从门外走进来,低着嗓子问道。   “岳儿,我……”何济欲言又止。   “什么?”岳儿越发着急。   “秦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要长远地看待事情。”何济尽量使自己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好接受一点。他拍着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着。   岳儿扯开他的手。“你要叛变么?”岳儿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只是选择适合的主子。”何济也没想到她如此冷漠。   “你说过你当将军,是要保家卫国的。”岳儿的声音里却多了一丝哭腔。   “为了活命,我不得不这样做。”何济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以前信誓旦旦地说过什么!保家卫国!如今胡人来侵犯中原,你可是个将军!皇上对你如此好!”岳儿有些愤怒地吼着。心里止不住流血,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昔日那个对天发誓:我一定会当上将军,保家卫国,然后娶你的少年?   何济听到此,露出一丝冷笑,让岳儿不禁冷的打颤。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秦淮没有杀死你,你还有脸活下来?”岳儿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脸上更是惊讶。“你自然应该感谢秦风,不是他,你也不会活下来吧。”岳儿低着头,不语。   许久,才憋出几个字。“我只是……爱你。”   何济依旧冷笑着,“你爱的那个何济,早就死了。”   岳儿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何济。喃喃道:“不可能……你骗我……”   何济挑起她的下巴,轻声笑着说:“人是会变的。我替秦风谢谢你帮他除掉秦淮。”   说完,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忍,“我问你最后一次,你,走不走?”许久都没有听到回答,何济转身,却飞来一个茶杯。何济连忙躲开,杯子碎在地上。何济有些恼羞成怒,冷笑着说:“你就等着被胡人杀死吧。你早就该死了。”何济没想到这个女子脾气如此倔,为什么单单对这件事放不下呢?真是个蠢女人!想着,他气冲冲地骑马走了。   岳儿瞬间瘫了下来,一步一步地爬着,泪水涟涟。她看着那破碎的杯子,就如她的心一般。 第60章 生非人杰死为雄  秦风穿着龙袍,站在城头,俯视这京城。胡人贪婪地杀着士兵,自己的子民,四处乱逃,肯定边逃还边诅咒者自己吧。街道上的店铺都关了门。宫殿内还有太监宫女不停地匆忙地逃着,藏着。生怕自己看到。秦风只是温和地笑着。他看到,又能阻止什么呢?   他眺望远处的山脉,甚是巍峨雄伟。这雪,下的好!银装素裹,天山一色!现在竟来了豪气!这是自己的江山,到死都是!自己是这片土地的王,所有人的统治者!哈哈哈!鹅毛般的雪,落在秦风的手上。他抬起手,这么大的雪,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记得儿时看到其他妃子在雪中逗着自己的兄弟妹妹,他也只能看着。太后,又怎么会去逗他呢?她盼着自己死,今日终于如愿了!不过,自己也盼着她死,她先死了!哈哈哈哈!这段时间,是他自己统治的江山,他才真正的做了一个皇帝,只是可惜啊。可惜。   几日没睡,眼球里也泛起了血丝。不过,自己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安安稳稳的睡一觉,没有人打扰。哈哈哈!   他笑着以一种君临万物的姿态,朝城下望去。是何济。真是不错呢!自己一直最亲信的人。秦离岸,更不错!自己的王弟,口口声声说对这江山不感兴趣,到头来却也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呢!丞相,简直太完美了!朝中的重臣,原来也对自己心生怨恨呐!昔日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可真是装的好啊!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吧?他们等这一刻,都等的太久了吧?哈哈哈,他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皇上,你签投降书吧。可免你一死。”何济说道。这是秦离岸叫他说的。他很想看看秦风的表情。秦风笑着,却多了一丝妖艳,“皇上?投降书?何济,你可真是朕的好将军呐!”何济低着头,不再说话。   秦离岸笑着上前,“王兄何必如此倔强呢?”   “对!王弟说的对!哈哈哈!”秦风大笑起来。秦离岸也笑着说,“太后死了,那我的仇恨,自然由你承担了。”秦风又笑了,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演的更不错,连太后都没看出端倪。“原来王弟,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呐!”   “王兄过奖了。”秦离岸优雅地应承着。   秦风不再理秦离岸,又接着朝丞相说,“那个老头,你是谁啊?”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哟!这不是白丞相吗?见了朕,为何不下跪啊?”丞相也低着头,不再说话。   “说遗言吧。王弟我一定厚葬你。”秦离岸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   “遗言?王弟这么心急想知道啊?那我可不得不说了……”秦风又拖长了语调。“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这几个是一字一顿吼出来的。秦离岸一声嗤笑。   秦风拔出剑,站上城墙,雪依旧纷纷地下,不知阴间有没有雪呢?   秦风心中顿生一股豪气,一个优雅而完美的弧度,他迅速划开自己的脖子,血瞬间喷了出来,洒在雪地上,城墙上……   不知下一世,自己会不会有一个娘呢? 第61章 百感重逢岁月迷 在刀刺进她身体的一瞬间,她竟然没有一丝痛感。下一辈子,她希望她先遇到的是,秦淮。再见了,何济哥哥。   白婉兰正熟练地用胡人的语言与几个胡人交谈,大意就是叫他们沿着她所说的路去杀了那两个女子,事后给他们报酬,还嘱咐要多找几个,不必留情。她要她们的头。那几个胡人心领神会,朝玄机的住处跑去。白婉兰笑着,为自己的聪明之举而开心。   不久,玄机与莫忧便听到了阵阵震天的脚步声,人马不少。定是被发现了。玄机笑着拿出琴,等待房门被撞开。一群胡人争相恐后地杀过去,门瞬间被掀翻。却听到一阵琴声。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自己仿佛到了地狱,身边全是鬼哭狼嚎,看不见任何东西,一片漆黑,再胆大的人也吓得不知所措。   “你走吧。”玄机边弹边对莫忧说着。“等会我去找你。”   “你是想要让我愧疚一辈子吗?”莫忧笑着说。玄机听此,也笑了。记一辈子何尝不好?不过,那是以前的他所想的。现在,他知道自己不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玄机说的信心满满。   “所以,我要留下来。”玄机见此,也没说什么。既然自己都不会死,莫忧也会安好的。因为他知道他是不会让莫忧比他先死的。   玄机也不知道自己会弹多久,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被救的。不过,管它呢,在被救之前,还是把这曲子弹得更凄凉一点。那些胡人耳边响起的声音更加恐怖,他们不禁想起了自己曾屠杀过的人,有士兵,也有老百姓。什么都没做错,却是一刀下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些声音,就犹如他们的报复与哭诉,让人不寒而栗。一声又一声,悠远悲凉……   秦离岸看着胡人占领这宫殿,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到时候,有的是办法。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莫忧接回来了。一切的等待,都结束了。   秦离岸悠悠闲闲地骑着马向玄机的住处走去。却发现地上的泥土有很多人踩过的印记,心一紧,上马双腿一夹,快马过去。看到门外如此多的胡人,秦离岸有些愤怒,是何人如此残忍?跑过来,却发现他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秦离岸一剑一个,也轻松。玄机听到这动静,手也忘了弹,胡人一下恢复了清醒,看见秦离岸,与他打斗起来。   莫忧也看到了,这就是她日日思念的人,秦离岸。他所持的剑,正是她画的墨阳。秦离岸的剑术自然是高的,上一次他为白婉兰出剑,现在也为她了。不出须臾,胡人的尸体开始陆陆续续倒下,秦离岸留了一个,“谁让你们来的?”那胡人支支吾吾,一大串听不懂的语言。秦离岸心中明白了几分,叫莫忧快速画了白婉兰的画像。莫忧急急忙忙画完,秦离岸把画丢给那胡人,那胡人连连点头,秦离岸笑了笑,一剑刺死他。   这个白婉兰,他本以为她改邪归正,不再心狠手辣。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她绝不能久留。 第62章 虎斗龙争几帝王 秦离岸如期登基,仪式隆重。娘,你看到了吗?你所应该得到的,终于回到你的手上了!这江山,终归还是落到了该被统治的人的手上。朝中的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白婉兰也很是高兴,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皇后,所有的人敬仰了。想必那群人也杀了莫忧了吧,虽然没有把人头带回来,不过,她死了,也是件很高兴的事。丞相也是眉开眼笑,自己马上就要当上国丈了!按照约定,胡人分得领地,高高兴兴地回去了。秦离岸冷笑,中原的江山,又岂是外族人可以践踏的!等到时机成熟,再夺回来不迟!   “这些日子,王妃辛苦了。”饭桌上,秦离岸笑着对白婉兰说。白婉兰笑的很是自然,“你现在已经是皇上了。”秦离岸点点头,一脸温柔,“来,为我即日的王后,庆祝!”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白婉兰见此,也笑着喝下了。秦离岸见她确实咽下去了,才缓缓吐出来。白婉兰见此,不懂他的用意,“你这是干什……”还没说完,肚子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你……”白婉兰瞬间明白了。秦离岸很轻松地笑着,“牵机而已。”   “为什……么?”白婉兰不死心。   “我本想放你一命,可你却置我于死地。”秦离岸的声音异常的冰冷。   “我怎么会……”白婉兰不明所以。   “莫忧,就是我的生命。”听到这句话,白婉兰笑着,停止了呼吸。   第二日,丞相急急忙忙地跑来找秦离岸。“你干了什么!”他处于极度愤怒之中,白婉兰死了,他岂不是做不成国丈了?秦离岸依旧悠然自若地干着事情,轻描淡写地说道:“是你女儿自找的。我没杀你,已经很不错了。”丞相气得发狂。“不知你来,有何事?”“秦离岸,你如此背信弃义!”秦离岸粲然一笑,“据我所知,她登上皇后的位置,你也参了一笔吧?”   “你在说什么?”丞相有些心虚。   “我母后被废除后位,有你的功劳吧?那心狠手辣的太后,登上后位,你也有功劳吧?”秦离岸依旧不带任何感情的说着,让人看不出喜怒,丞相心里更虚了,秦离岸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当初,那太后生的美艳,加上秦离岸的娘是左丞相的女儿,他一心想要排挤左丞相。后来,太后将她娘做成人彘,左丞相就开始神智不清。于是,也便只剩了他一个丞相。他以为秦离岸不知道,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若是早知如此,他定不会答应秦离岸。现在,一切都完了。   “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自己找上我了。”   “你杀了我女儿,你还想怎样!”   “她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不是吗?”   “一派胡言!”丞相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不要忘了,现在我是皇上。你考虑一下说刚才那句话的后果?”秦离岸笑着说,这一笑,却把丞相惹得更加愤怒,“你不要脸!”   “你在呈给我父皇奏折的时候,又要不要脸?”   “你父皇早就有废你娘的意思了,我只是顺势说一说。”丞相很是不聪明,往枪口上撞。   秦离岸抽出剑,“够了,去见你女儿吧。” 第63章 天教身心与愿违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风卷着花香刺得她头直晕,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接她的宫女,是翠林。她披着红盖头,翠林扶着她,一步一步坐上花轿。翠林很是高兴,这么久了,王爷,不对,是皇上,终于与小姐修成正果了。玄机远远地看着,不语。从他听翠林说完他们的事之后,他也不再言语。只是,他知道,只要莫忧说一句话,带她走。他也一定会做的。可是,她没有。秦离岸把他封为宫廷乐师,准他随意出入皇宫,就如秦风一般。他还是住在那片竹林的茅屋里。只是,莫忧的身份不同了。   一切都像梦一般。昨日,秦离岸才下诏封她为皇后,今日举行仪式了。曾经白婉兰嫁进四王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秦风的圣旨也在脑海里盘旋。昔日,秦离岸的那句话,她还是不能释怀。自己当初如此豪气地说什么再不相逢。可是……   她坐在床头,床上满是枣子花生……翠林退了出去,关上门。不一会,秦离岸走了进来。屋里顿时只剩了呼吸声。越走越近,秦离岸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缓缓伸手,揭开她的喜帕。面前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从她恢复容貌之后,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瞧过她。这些日子,真是苦了她了。不过,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苦难了。也再也没有等待了。面前的女子,会一生一世和自己在一起,不再让她伤心。   “忧儿。”他低低地喊着莫忧的名字。   莫忧看着这个穿着金黄龙袍的男人,依旧眉眼如画,与他相识,也快两年了。听到这声,她却不知如何回答。她便也就低下头,一言不发。想到他对白婉兰也是如此,她心里就像有一道坎,永远无法逾越。   不知为何,她依旧放不下他的过去。“白婉兰呢?”秦离岸听此,脸色变了一下。   秦离岸很轻地说,“她死了。”   “你杀的?”   “忧儿,她……”秦离岸正想解释。   莫忧冷笑着打断了她,“秦离岸,为了这王位,你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你靠她登基,却又置别人于死地。如今娶我,你又想利用我什么?”不知为何,这些话都像连珠炮一般发射,莫忧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可是,她确实这么说了。   坠入冰窖。秦离岸盯着她,不语。转眼,他的唇附了上来,是冰凉的,想从莫忧唇上吸取一丝温暖。莫忧用力挣扎着,秦离岸停了下来。   他有些失望地问着:“你就那么讨厌我?”莫忧心里一直说着没有,没有。若是讨厌,我又怎会答应嫁给你呢?可是嘴里吐出来的,却是。   “对。”   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呢?   秦离岸似乎是真的生了气,转身走了。门被带的瑟瑟发抖,还回旋着回音。莫忧有些后悔,也许,这就是命吧。总是错过。就算他在面前,就算再次相逢,他们还是无法在一起。在他心里,王位,才是最重要的吧。 第64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 “怎么这么伤感?这可不像你。”玄机一进门,就看见莫忧站在窗边。听翠林说,这几日她都是如此,食难下咽,寝难入眠。却不哭不闹不说话,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魂魄一般。秦离岸特意派翠林去找他来,想让莫忧开心一点。玄机熟悉的声音使莫忧清醒了点。莫忧见到他,笑着转过来。玄机心里微微有些颤抖。是见了自己才会笑吗?   现在是春天,花陆陆续续地开放,姹紫嫣红。外面传来阵阵香味,鸟儿的叫声也甚是洪亮。但对于莫忧来说,却是异常的烦人。   “你有什么打算?”玄机问道。莫忧苦笑着摇摇头。   玄机半开玩笑半真实地说,“不如再来一次?”许久都没有听到莫忧的回答,他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也暗自苦笑起来。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玄机,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会找到我的。”不知莫忧是什么意思,玄机听起来,却像讽刺一般。玄机笑了笑,走到古琴旁边。   是《高山流水》。难得弹一次如此有名的曲子。悠悠琴声,异常遥远,却有些凄凉。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遇到知己呢?莫忧也就当他是知己,而已。   一曲完毕,莫忧笑着问:“你怎么也如此伤感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不开心,我如何弹得出高兴的曲子?”莫忧笑了笑,久久没有回答。   “所以,过的开心。就算是让我高兴点。”   莫忧笑着答应,“好。”最后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了吧。   “对了,帮我画一幅画如何?”   “什么画?”   “就是刚才曲子里,你看到的场景。”莫忧点点头,找好笔,坐了下来。画完了,莫忧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玄机却看也没看,就卷了起来。“等我回去,慢慢欣赏。”   “这么忙着走?”   玄机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要去钓鱼了。”   “那,祝你满载而归。”   玄机笑着转身走了。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秦离岸,他似乎正在等他。玄机走了过去,秦离岸开口道:“以前的日子,谢谢你。”   “皇上不必言谢,我并没有做什么。”   秦离岸沉默了一阵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还有个请求。”   “请说。”   “你带她走吧。”秦离岸说完,想玄机快些答应,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反悔。玄机微微一笑,“为何?”   “她跟你在一起很开心。这皇宫,终是禁锢了她。”玄机不知道他们两人是私下串通好的了吗?莫忧又怎么会答应她呢?这两人是故意如此,好让自己彻底死心吗?   “皇上,抱歉,恕难从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切,都被莫忧看在眼里。   终究,也只有他一个人,去寻找那高山流水的生活。也只有他一个人,继续钓鱼,弹琴,看书。不过,她在皇宫里,是最安全的。在皇宫里,总有一天会开心的。又有何不好呢?想到此,玄机加快了步伐。 第65章 好事多磨终有期  “皇上三思啊!”   “皇上三思啊!”   “你们不必再劝了,朕心意已决。退朝。”是时候了,这些日子,秦离岸都自己亲自练兵。那些分给胡人的领地,终究还是要收回来的。并且,他要亲自收回来。   那日出征早上,莫忧却出人意料地找到了秦离岸。   “你为什么要亲自去?”脸上的担心很是明显。   “你在担心我?”秦离岸笑着问。他以为莫忧不会来了。其实,莫忧还是心里,还是有他的吧。莫忧有些不自然。   “放心吧,你相公我不会有事的。”莫忧脸上顿时染上了绯红。这些日子,她与秦离岸似乎开始冰释前嫌了。   秦离岸笑着抚上她的那绯红的脸颊,俯身吻了上去。几度 缠绵 ,秦离岸有些念念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信誓旦旦的说:“等我回来,最后一次。”莫忧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走在队伍最前,喝完三杯酒。秦离岸转身对莫忧一笑,甚是好看。那一刻,她心里很是心安,一种莫名其妙的相信。莫忧看着他们的队伍,直到离开视线。   在御花园走了几圈,也甚是无聊。秦离岸也没有纳妃,这偌大的后宫,就她一个人,冷冷清清。不过,她倒是很喜欢这冷清。   玄机也没有找过她,既然他没来,那就自己去找他吧。   带上翠林。   “皇后,皇上吩咐过,你不能随便出去。”   “皇后好不容易出去散散心,你们若是敢拦,就是对皇上不尊敬!”莫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翠林倒是强先说了。那些守卫有些犯难。“皇后,你就别再为难小的了……”   “我不会告诉皇上的。但是,你们若是拦我,我可不知道后果是什么……”那些守卫都知道皇上很是宠这皇后,还是学聪明点吧,于是也便放了出去。    青楼里。   “她就是那个皇后?”   “就是她!只会用妖术迷惑人!前皇帝立她为后,她还不识抬举。前皇帝为了她还通缉全国呢!现在倒是心安理得地当了皇后了。”那女子看着她,阴险地笑着。   莫忧一路顺利到了玄机的家,“玄机!”很是高兴,今日出来,她倒是很想找玄机钓鱼。屋里没有应答,都日上三竿了,玄机不会还在睡觉吧?“玄机?”又叫了几声,却依旧没人答应。莫忧心生疑惑,推门进去了。   然而,眼前的屋倒是被收拾干净了。   能带走的,他都带走了。包括那把琴。莫忧有些愣,突然明白了那日悲凉的高山流水。那日自己心情不好,竟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莫忧走了进去,空无一物。就跟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般。竹林的竹子的颜色很是翠绿,是新生了吧。只是人再也不在了。他会去哪呢?又为何要走?   想起那日秦离岸与他对话的场景,莫忧心中有了几分答案。又是秦离岸!每当她与秦离岸关系缓和一些后,总会合适地出现一些沟壑。也不知还有多少?莫忧一丝冷笑。 第六十六章春寒料峭伤心人 第66章 春寒料峭伤心人 回去的路上,莫忧都是恍恍惚惚,翠林也不好说什么。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去路。   “哟!这不是皇后吗!”是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子,身上的香味很是浓烈,让莫忧一阵恶心。莫忧没有理她,继续向前走。   “这么着急是去干什么啊!不如留下来,赏脸陪我喝一杯啊。”那女子笑了一声。莫忧不想纠缠,也没理她。   “这么有脾气啊?”那女子似乎是受了侮辱,打了一个响指。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莫忧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茅屋内,满是灰尘,连张床都没有,这屋子想必是荒废了很久。身上的疼痛感袭来,才发现自己与翠林都被绑的严严实实。   “她醒了。”一个大汉见她眼睛睁开了,欣喜地喊道。那女子朝他们摆摆手,“你们在外面等着。”   那女子朝莫忧笑的很是妩媚,“真是得罪了皇后了。”   “我自问没有做错什么。”莫忧不明白自己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那女子听此,很是生气。   “你 勾引 秦风,算不算做错?”   莫忧笑了笑,“是么?”   那女子更生气了,伸手就打了一巴掌。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我是秦风的妃子,我会不知道?!我从小就嫁给他,你一来,他就立你为后!不是妖术是什么?”   “他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罢了。”   “哼!你也知道他只是利用你。后来秦离岸一登基,就把我赶了出来,我也只有在 青楼 卖身维持生计!”   莫忧听此,有些好笑。能生活下去的办法很多,是她自己不想干辛苦的活,想每天好逸恶劳,才干了这躺下就赚钱的生意。莫忧戏谑道:“难不成你想他娶你?”那女子脸色大变,又是一巴掌。两边脸对称了。   “我倒想看看,对秦离岸来说,是江山重要,还是你重要?”   “江山。”莫忧想了没想就回答。“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那女子用冷水泼醒了翠林。莫忧看着都冷,不过现在,自己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你回去告诉所有人,他们的皇后在我手上。我十日之内要见到秦离岸。”她笑着给翠林松了绑,翠林便急急忙忙地回去搬救兵了。   “这几日,你们好好给我看着她!不要把她弄死,其他的随便你们。” 那女子走了。那几个大汉朝莫忧走来。   莫忧却出人意料地笑了,“她能给你们什么报酬,有我皇后给你们给的多?”   那几个男子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用你威胁皇帝,自然得的多!”   “后果呢?过几日,你们就命归西天了。”那几个男子显然被她说的有些烦,也都不想理她,走了出去。   不久,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过了好些时辰,外面扔进来一个馒头,莫忧的手被绑着,也不好吃。无奈最后饿的要死,还要什么脸面!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第67章 春寒料峭伤心人2  “起来!”一只脚踢了踢莫忧的脑袋,莫忧醒了过来。又是那个女子。   “第二日了,秦离岸连点动静都没有。是你那侍女想你死呢,还是他不想救你呢?”那女子有些嘲笑。   莫忧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坦然,“我说了,你拿我威胁没有用。”   “哼!”那女子拿出了个不知名字的东西。“听说你会画画?”莫忧没有回答。“那我就看看你这双手是不是有些特别呢?”那女子拿起一个东西类似夹子的东西,伸向莫忧的一只手,一根一根地夹好。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传来,莫忧有些懊悔了,真不该偷偷出来。这些玩意,还真是可怕!这些女子,更是可怕!莫忧咬着下唇,努力控制自己不叫出来。   “这么倔?”那女子取了下来,换了一只手。刚刚的手还痛的麻木,一股新的疼痛又传来。莫忧疼的昏了过去。那女子满意地拍拍手,随后眼里又多了些失望,“这么禁不起折腾。”   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她出门一看,是官兵,不过没有秦离岸。她更加失望,转身进屋。“你这心狠手辣的女人!把小姐还给我!”是那个侍女。她莞尔一笑,“从今以后,你们再做出什么举动,我就再虐待她一点。我只见秦离岸,十日之内。你们,再敢靠近,就别怪我咯。”   “你!”翠林气不打一处。   “两次了,你的小姐又要受两次苦了。”翠林不敢再说话,所有人只有默默回去了。   “把她泼醒。”那汉子微微有些不情愿,这么漂亮的女子,真是可惜了。她见他脸上微妙的表情,“我养你那么久,你这就想背叛主子了?”“不敢。”说完,手也不敢抖地泼了下去。   春寒料峭,这地上也潮湿。莫忧惊的醒了过来。身体瑟瑟发抖。“你那侍女倒是关心你,不过因为她,你又要受两次罪了。”那女子说完,露出很是同情的表情。说完,又开始夹起莫忧的手指来。又一次昏厥。   莫忧是被饿的醒来,眼前却没有吃的。一阵失望,果然是世态炎凉啊。突然一只手伸到莫忧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莫忧顺手望去,是一个男人,满脸胡须,不过眼里没有恶意。“吃吧。”那男子轻轻地说,尽量不吓到面前的女子。说完,一口一口地递给她吃。莫忧很是感激,吃完,有了一丝直觉。“谢谢……”说了几句话,嗓子有些冒烟,鼻子也是堵塞的。那男子听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连忙又递给了她水,给她喝了起来。嗓子有了些滋润,手上的疼痛才明显起来。那男子见她疼的痛不欲生的表情,有些愧疚。   “你为何要帮她……”似乎是不经意的问着。   “她……她养我吃饭。”莫忧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   “那你为何要……帮我……”   “你太……可怜了。她太狠心了点。”   莫忧不再祈求让他帮自己,这种人,一身蛮力,没有头脑。谁先对他好,他便不论好坏,都跟着那个人。这正是愚蠢的忠心。他对自己也仅仅只是同情,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主子的。不过莫忧想了想,还是不该说他,至少,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怜悯。 第68章 剑战横空金气肃 “这都第五日,秦离岸不会真的不想来吧?”那女子有些不高兴,不是传言这皇帝非常喜欢这皇后吗?她本想从秦离岸那里得到些什么,但是这秦离岸是真的不想来救她?转念一想,也许秦离岸正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呢?还是再等等吧,还有五日。   她低头看了看莫忧,这张花容月貌的脸,真是让她心生嫉妒。也难怪不得这两个皇帝都为她争得死去活来。想到秦风,她就心生怒气,自己从小就呆在他身边,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他,最后却要娶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利用,也不用立她为后啊!   “把她泼醒。”又是一盆冷水,莫忧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拿刀来。”那个给莫忧送吃的汉子听此虎躯一震,这是要?他有些磨磨蹭蹭,主人真是太狠心了……突然,他拿出刀,使劲往地上砍了几下。“你们在干什么!快点!”那汉子拿着刀,缓缓进来了。把刀砍钝了,这样,可以减轻点痛苦吧?那女子一把抢过去,还念叨:“摸摸索索……”莫忧笑了笑,那女子更加生气,这种情况她还笑得出来?   “你这脸,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你划烂了这张脸,我倒不介意。只是他喜欢的,也就是这张脸而已。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   那女子被这么一说,很是生气。但是,她说的无不道理。“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地夹你的手算罗。”莫忧有气无力地低下头,她的脑袋开始不清醒了,多半是得了风寒,浑身酸痛。这种痛,都已经麻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成什么样子了,以后怕是不能再画画了吧?脑子里全是玄机与秦离岸说话的场景,没想到秦离岸是个如此阴险的小人,自己看错了他吧,他来不来救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她大约是要死了吧。死后,就会到画里去,永生永世地活着,不停地衰老,不停地新生。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在这轮回之中苦苦煎熬,秦离岸与她,也终究不是一条道的人。他的江山,比什么都重要。想到此,莫忧苦涩地昏了过去。这一次,就永远不要醒了吧。   秦离岸的军队,因为皇上亲自出征,而士气大增。不久,便到了两军交战的时刻。   “中原的皇帝!你曾说过分我一半土地,为何,现在又要反悔!”那个胡人的首领很是生气。秦离岸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更何况,中原的领土,是万万不应该落到外人的手里的!”   “你……”那胡人首领说不来多少中原话,最后改口说了几句秦离岸听不懂的话,应该是骂人的吧,说完还吐了几口口水。秦离岸也不介意,挥挥手。刹那间,所有军马都狂奔起来,卷起滚滚烟尘,甚是雄伟。胡人也不甘示弱,冲了过去。两军交战,人相喧嚷,马尽嘶鸣。秦离岸加快了速度,直取那胡人首领的首级。突然,一支箭朝他射来,秦离岸一个侧身躲过了。几十个胡人举起刀冲过来,秦离岸从马上跃起,抽出剑,墨阳。胡人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就觉四周刮过了一道急风,地上的落叶石子都飞到了半空。接着,就听围上来的兵士们发出了一阵惨叫声,凄厉异常,然后就是纷乱的倒地之声。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地卷刃的刀剑,和仰面倒地的上百兵士——各个身上带伤,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剩下的士兵都惊得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那胡人首领没想到秦离岸武功如此之高,有点想退缩。不过,他不能退。举起一把明亮的大刀,双腿用力一蹬,飞向秦离岸。秦离岸往后一个翻身,执剑迎敌。两兵器一撞,发出震天的巨响。那胡人退了几步,只见一丝白光惊鸿一闪,秦离岸不过须臾又冲了过来。他朝侧转了几圈,拿起刀,向秦离岸后背砍去。秦离岸往空中一翻,那胡人转过身来。剑指咽喉,他的脸上是冰冷的。那胡人向下一个旋腿,秦离岸脚撑地往后滑了几步,发丝在风中扬起又落下,周身不笼上了一层寒气,看得人不自觉就打了个冷战。那胡人首领又站起来,向秦离岸冲过来。秦离岸一直脚撑地后退,脸上带着笑意。那胡人追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他似乎是感觉不对劲了。不过,晚了。秦离岸积满力气,迅速拿着剑直击那胡人首领的心脏。速度之快,让人只看得清一道黑影。那胡人反应过来,剑已插了进去。他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就这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胜负已定。 第69章 侯门宫闱深似海 那女子一直等到了第十日的晚上。“原来,他真的不想来救你。”那女子很是惋惜,不过又有些高兴。至少皇上只是喜欢她的脸罢了,比起这江山,她真是什么都不算。莫忧的病越来越重,已没有说话的力气。那女子本是想走了,等她自生自灭。不过,秦离岸不会就等她离开吧?   想到此,她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机智。“拿刀来。”既然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不如就多留下点什么吧?秦离岸最后会抛弃她吧?哈哈哈哈,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越走越近,莫忧已经昏了过去。她抬起莫忧的下巴,“这么美的脸,真是可惜了。”说完还惋惜地摇摇头。“左一刀,右一刀,额头上再来一刀,鼻子上还差一刀……”那女子很是欢快地唱着。天渐渐要黑了,她得离开了,还要接客呢!丢了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那几个汉子,也跟着他走了。那个给莫忧馒头的汉子,走之前往屋内瞧了一眼,脸上全是血渍,已经模糊了。看不清容貌了,身上的衣服有淤泥,不过这泥土本是干的,是被她的血染红的。地上的血一滩一滩……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正义之气,“你太过分了!”那女子闻言,笑着转过来。有些戏谑地问:“你不会是爱上她吧?”那男子嘴拙,不知如何回答。“你不要忘了,曾经我是怎么照顾你的,在皇宫里,我没少给你们好处吧!”那男子听此,想起了昔日的主人的种种,也便低头不语了。   “她是个妖精,会吸人精气的!你看,你看,你是不是被迷住了?”那女子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那男子点点头,不过心中有些疑惑,那个女子,怎么看也不像妖精啊。“所以啊,人不能只看外表!还好你忠心!”她露出一副很是欣慰的表情,拍拍那汉子的肩膀。   秦离岸得胜归来,脸上满是喜色。这一切终于完成了,所有的等待都结束了。他与莫忧的关系也开始便好了,美好的生活终于开始了!   然而,他进了皇宫,却发现所有大臣都跪在殿前。他先是笑了笑,后来觉得事情不对,他心中顿时一沉。   “怎么回事?”   “皇后……”听到这两个字,他心都紧了,果然是跟莫忧有关。“皇后……被人要挟……”   “快说!”他没有太多耐心。心里有些生气,他曾警告她千百次不能出去,也下了圣旨不准她出去,她竟然还是出去了,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来追寻这原因了……   “差不多半个月前,皇后溜了出去……被人要挟,说要见皇上才放人……只给了十日期限……我们飞鸽传书给皇上……不知皇上收到没有……”今天已经过了十日的期限,不知莫忧……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像是被捏在别人的手里。那个接受传书的将军听此,有些不自然。后来,他就时时刻刻看着天上,一旦有鸽子,他就射下来……那些大臣也派人来过,他还没等到他们到阵营,就把他们拦了回去,说是他会告诉皇上的。   “找到那个人,诛九族。”秦离岸尽量保持平静。这平静背后隐含的怒火,谁都看得出来。   翠林带路,秦离岸快步跟着,见翠林泪水涟涟,他心里更是担心。   “今天是第几天?”   “十三天……”   翠林指了指那扇门,秦离岸毫不迟疑地推开门。 第70章 情散情聚情何归 一路上,秦离岸在心里都在想,若是他接到了那传书,他会不会立刻撤兵?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次战争是他策划了很久的。可是,当他看到屋内的情景时,他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屋内的血渍都快要干涸,她身上的衣物也是血红色,秦离岸有些看的有些愣,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残忍。走近,莫忧的脸越来越明显,全是刀伤,密密麻麻,甚是全是被绑过的勒痕,秦离岸颤抖地拉起她的手,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全是被夹的印子……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不要死……不要死……   秦离岸横抱起她,朝皇宫走去。周围的有看热闹的人,都指指点点,“哎哟!谁干的!这么心狠!”   “脸被伤成这样,真是太残忍了!”   “真的是,红颜薄命啊!”   “哎……”   秦离岸脸上没有表情,完全听不到周围的人说的话。莫忧还尚有一丝气息,他不会放弃的。本来是想责备她一番,说她不听话,自作主张。可是现在,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好。   秦离岸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声音很冷,说道:“召集所有太医。另外,今日,找出那个人。五马分尸,挂于城头。”   太医们纷纷查看,秦离岸一直在旁边,一步不离。“皇上……皇后的手感染了,脸上的伤是刀伤,又受了风寒,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秦离岸听着,心里越来越沉重。看着他们急急忙忙地处理,他的心如一团乱麻。那些太医急急忙忙地开好了药方,煎药……   不久,便把药端来了。秦离岸示意他们都出去。他端起药,一口一口喂给她,莫忧已没了力气,脑袋一片空白。秦离岸见此,便一口一口用嘴喂给她,“喝了就醒过来……”不知何时,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哭过两次。一次为娘,一次为她。如果当初没有娶白婉兰,当初在城墙上没有说那些话,是不是就不会如此?这时候,他的仇恨显得如此苍白。   “皇上,我错了,小女子只是一时冲动!”那个女子没想到秦离岸如此之狠,有些害怕。   “拖下去,即刻执行。”秦离岸看都未曾看她一眼。那女子见秦离岸下定了决心,想到自己反正都要死了,大声说道:“秦离岸你当初不来,现在倒来装正人君子了?我要是她,宁愿死都不想看到你!”秦离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被看的汗毛竖起,秦离岸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那几个汉子,也全被牵连,无一幸免。   日复一日,莫忧依旧没有醒过来。太医说,她的情况开始好转了,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至于手上的伤,可以恢复,不过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弹琴画画,脸上的伤,会留下伤疤……还有这风寒,可能落下一辈子的病根。每一天,秦离岸照常上朝。批阅奏章,都是跟莫忧在一起,每一天,都亲自喂她,每一天,都在等她醒来,每一天,都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不过,总会好起来的…… 第71章 情散情聚情何归2 “皇上,有人求见。”一个太监来报,秦离岸正在批阅奏章。他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   “离岸。”秦离岸闻言抬头,是莫问,后面跟着一个女子。“我来看忧儿。这是我们城最有名的医师,她说她认识你和忧儿。”秦离岸有些疑惑,那女子微微一笑,“我就是恢复了容貌而已。”秦离岸反应过来了,是苏墨。莫问走到床前,看了看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忧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秦离岸沉默一阵,“是我的错。”莫问看她被划伤的脸,虽然有些都结了疤,但有些还是血肉模糊。很是心疼。自己唯一的妹妹,竟变成了这样,下手的人太狠心了。   “你怎么会认识莫忧?”秦离岸想起自己并未提起过莫忧的名字。   “说来也巧,她来冰蚀谷感谢我。我才知道她帮我的同胞妹妹画过画。”   “拜托了。”秦离岸很是认真地说着。苏墨点点头,走到床前。莫问整理好情绪,与秦离岸说着话。苏墨拿出了银针,开始整治。   “你告诉她了吗?”   “我说了。”莫问点点头,他也放心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出征,她偷偷跑出去,就被一个女的抓住了,关了十三天,受尽折磨。”莫问很是懊悔,“我不应该让她来京城。”   秦离岸沉默了一阵,“是我的错,我做错了太多。”   莫问拍拍他的肩膀,“等她醒来,好好待她。”秦离岸点点头。莫问顿了顿,有些哽咽说道:“我只有她一个妹妹。”   两人就一直守着苏墨,看着她熟练地手飞快地施针。过了约一个时辰,苏墨收好针。   “她怎么样?”两人一同问道。苏墨的脸色有些差。“我已经帮她把体内的余寒清除出来。她脸上的伤我也可以治好。但是手上实在伤的太严重,很有可能一辈子落下残疾。”秦离岸是相信苏墨的,不过这些都无妨。苏墨接下来的话,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其实……她早就应该醒了,是她自己不愿意醒。她得的病,是心病,这病,没法医治。她若是想活,总会醒来。但是……若是她不想活了,其他人怎么救,也无济于事。”秦离岸听此,脸色铁青。顺着龙椅坐了下来,眼里没有光彩。莫问见此,安慰道:“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吗?”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都由苏墨熬药,擦拭着脸上的伤疤。又是日复一日,苏墨的药很有用,她脸上的伤疤逐渐消退,莫问看到她本来应该有的面容,果然很像娘。手也开始消肿,一切都在变好。只是,她还是没有醒,秦离岸依旧日复一日地上朝,批阅奏章,喂药,守在她身边,一直等。   苏墨给他说过,莫忧去冰蚀谷找过她,她那一次救她,就发现她的身体异常羸弱,没有醒来,可能确实是因为还没恢复。每日,也就想着这个安慰自己,秦离岸一丝苦笑。   一声尖叫打破他的苦笑,“皇上!”是翠林,她正在给莫忧梳着发丝。 第72章 情散情聚情何归3  秦离岸连忙跑过去,去发现翠林一脸泪水,他伸手摸着莫忧的心跳,却什么都感受不到。那一刹那,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离了,一直呆呆地看着莫忧。   这时,苏墨如往常一般进来。却看到秦离岸与翠林的异样,放下药,冲过去,一番观察,才确定,莫忧确实,是死了。苏墨与翠林都适宜地退了出去。屋内顿时只有秦离岸一个人。   一片惨白,所有的人都退了出来。他推开门,发现莫忧躺在床上。疾步走了过去,却发现,她已没了呼吸,身体冰冷。这是他梦中的场景,现在,成真了。呵呵。   他握着莫忧的手,一片冰冷。试图让她的手暖和一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他亲眼看到自己平生最爱的两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一个是娘,一个是莫忧。   可是,他本可以避免。如果,当初没有想着仇恨。如果,当初娶了她。如果,他没有对白婉兰说出那句话。如果,他在秦风封她为皇后时候不顾一切地带她走。如果,自己加重对她的监管。如果,自己没有征战。如果,自己受到了那传书。如果,自己放弃这次战争。如果,当初他回来了。这所有的如果,都是举手之劳,可是他偏偏巧妙地避开了。如果做了任意一件,都不会到达今日的结局。可是,他偏偏一件都没有做。一件都没有做。   苏墨说是你自己不想醒,原来你就那么厌恶我吗?宁愿去死,都不愿醒过来睁开眼再见我一面。我现在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你就醒过来,能吗?   前些日子,他以为莫忧不想再提那些过去,他也只字不提。没想到,她从来都没有释怀过。这一切,终归还是自己的错。如果他没有仇恨,又会是怎样?现在报了仇,却一点都不喜悦。这就是代价,惩罚吗?   如果能再来一次,那一次,我娶的,一定是你。   可惜,是如果。他后悔了。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别人后悔了。就可以到画里去度过一生,而自己,就不行了?   秦离岸几日都不出房间,就如秦风以前一般。所有大臣都如秦风那次一般很是着急。他不见任何人,甚至不吃太监送来的饭。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已经失去了莫忧,不能再丢下这江山。   几日后,秦离岸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举国同悲。他看着她被装进那冰冷漆黑的棺材,不见天日。跟着送葬的队伍,几里街,一步一步地走完。看着她的棺材被埋进土里,逐渐消失。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那一日,秦离岸下诏把皇后死的那一日定为国哀日。不久,他竟然在自己的寝宫立了一个墓碑。每一日,上完朝,批完奏折,他总是一个人对着墓碑说话。很多大臣知道后,都觉得有些恐怖。   不过民间的人倒是颇有意见。   “皇上可真是痴情啊!”   “皇上是咱们所有人的榜样啊!”   “可惜皇后没福享受了……”   “真是苦命鸳鸯啊!……”   “不知皇帝不娶妃子,如何稳定这江山呢?”   ………… 第73章 地角天涯未是长 ………………………………………… ………………………………………… ……………………………… ………………………………………………   三年后。   玄机出门买些东西,却发现所有人都穿着黑衣,带着香蜡,往寺庙走去。   “姑娘,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那女子白了他一眼,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么重要的国哀日,他真的不知道?   “每年的这天,是国哀日啊!”   “为何?”这三年,发生了什么?秦离岸为何会定国哀日?   “皇后死了呗!”那女子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丝毫不伤心。玄机谢过了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像送葬的队伍……   他必须去一趟皇宫。   快马加鞭,连日奔波,一刻不缓。他以宫廷乐师的身份去见皇上。那些太监面面相觑,这乐师已经离开了三年了,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关于皇后的事。”玄机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太监也不再拦他。这三年,皇上一直没有再纳妃,每一日都上朝,批奏折,然后……对着墓碑说话。   这三年,他治理的国家风调雨顺,他减少了人民税负负担,南下亲征,收复西南夷地区,简直成为了全国所有女性的爱慕者。关键是生的俊俏。不过他对皇后很是深情,许多女子不由得羡慕嫉妒。感叹自己为何就没有这种命。许多外族的领主,很想把女儿嫁给他。无奈他都一一回绝。   “皇上,宫廷乐师求见。”秦离岸有些疑惑。这三年他无心歌舞,再也没有再找宫廷乐师。这个人,是玄机?   “传他进来。”一个男子从门外缓缓进来。果然是他。他对玄机的感觉很是复杂。翠林说,莫忧那天是为了找玄机。   “莫忧怎么呢?”玄机有些着急。   “她死了。”秦离岸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陈述这一事实,不想再有太大的波动。从她死后,他永远都是波澜不惊,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怎么回事?”玄机越来越疑惑。   秦离岸顿了顿,“她出去找你,被小人所害。”   玄机猛然抬起头,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想自己静悄悄地走。不想,这竟然成为了永别。   “你不用自责。是我的错。她没有原谅我,才不愿意活下去。”秦离岸见他很是难过,安慰道。可是,谁来安慰他呢?   “你打算怎么办?”   “再过几年,我就把王位传给秦淮。她喜欢逍遥的生活,我就陪她。”秦离岸说到此,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秦淮从莫忧死后,就回来了。   “你那么辛苦得到这江山,为何又要放弃?”   “我是为我母后报仇。仇已报,我就应该继续我自己的生活了。”   “嗯。”玄机露出一丝祝福的微笑。   那一夜,他想了很久。他本可以到画里去找莫忧,与她相伴一生。可是,莫忧想的不是他。不知为何,他对秦离岸生出一种莫名的敬佩。他想,有 情人 终该成眷属。自己,就当个月老吧。   “她没有死。”玄机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秦离岸头都没有抬。“我亲眼看她入棺。”   “画魂师不一样。她会在画里永生。”玄机说完这句话,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秦离岸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她真的没有死?在画里? 第74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一日,玄机说后,他似乎有了新的希望。每一日,也时不时露出笑容。   “忧儿,原来你一直在骗我。”秦离岸对着墓碑说着话,眼里满是欢喜。   今日,秦离岸准备在京城巡视几圈。走在街上,人潮拥挤,很是繁华昌盛,秦离岸有些欣慰。去了一家最普通的酒馆,叫了几个菜。忽然又想起莫忧的话。那一次都快都四年了。   “现在这皇帝真是该死!管的那么严,前些日子老子偷东西被抓了,打了五十大板!现在屁股还痛!”   “真是管的宽!”另一桌的几个混混热烈讨论起来。秦离岸听此,也并不生气。   “诶,不知道这皇后使的什么妖术!皇帝现在还想着她。”   “去他妈的国哀日,管我鸟事!连让老子逛窑子都不行!”   那些随从都很是担心,这么说皇后,秦离岸要生气了。   果然,秦离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丢下一些银子。   “走。”   那几个混混不屑一顾地看着他,嘴里还发出“嘁”的嗤笑。   “回去传我谕旨,拨款到各地,兴办学堂,加强教育。”   “是是是。”   又转了许久,后来遇到的小贩也很是热情。   “公子,见你气度不凡。不知有没有心上人?买一些首饰送给她吧!”秦离岸笑着,想到不久又要见她了,还是买一些当做礼物吧。   突然,后面传来喧闹声。“给钱!”“给钱!”秦离岸转身,又是刚才的混混。其中一个,一把拉住那个卖首饰的小贩,“看样子遇上金主了吧!快给钱!”那小贩很是无奈,这些人,每天都来收钱,欺压百姓。   “把他押到官府。”秦离岸开口了。那混混瞥了他一眼,“你知道那官府老爷是我的谁吗!我亲戚!”那混混说到此,很是趾高气昂。   “哦?那我可真是得罪了。”秦离岸笑着说。   “哼!今个你得罪爷爷我了,你不把身上的钱拿出来,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混混开始挽袖子。   秦离岸转身,不理他。那混混很是生气,立马冲过来。秦离岸身边的侍卫抡了他一拳,他就直勾勾地倒下了。其他混混有些害怕,就一哄而散了。那些小贩很是高兴。   “把他拖到官府。剩下的事情。你们懂怎么做。”秦离岸吩咐完他们,让他们所有人都走了。因为,他想起来一件事。   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不一会,就到了。   “在下秦离岸,不知有人在否?”这间茅屋,他来过。上一次出征,他救了这屋子的一个老人。他说,总有一天会有机会报答秦离岸。秦离岸当时并不放在心上。不过,这最后的希望,哪怕渺茫,也不能放弃。   那个老人拄着拐杖,缓缓地笑着走了出来。面前的孩子,比起几年前的张狂不羁,眼里多了一丝沉稳。   “你果然来了。”似乎是意料之中。   “这一切,都注定好了么?”秦离岸不知他是谁,他总是如一个世外高人般。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老者笑着说出这句话。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么?”秦离岸很想知道。   那老者看着他,说道:“她死之前,你都活在仇恨里。不肯放下。她死以后,你又活在悔恨里。悔恨当初为什么放不下仇恨。”   秦离岸似乎是被说中了心思,不语。那老者见此,也不再说。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要去找她。”   “你不要这皇位了?”   “我可以传给我王兄。”   “这可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这是你报仇的结果。你当真,想好了?”   秦离岸点点头。“我已经错过一次了。”   那老者很是欣慰地笑着说,“用你的血,滴在画上。你就可以进去了,不过你进去以后,只能永远做一个画中人。而且,必须要她同意。”秦离岸有些不确定,他不知莫忧是否原谅了他,他有些为难。   这时,一个悠远的声音响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老人笑着消失了。他该回去了。凡间的事情,都离他远去了。   回到皇宫,他立刻召集了所有大臣。放着所有人的面,把王位交给了秦淮。秦淮有些惊讶,但也谢完接过了。一切准备就绪,第二日就举行了仪式,当把玉玺交到秦淮手里时,他心里有种安然,有种如释重负。   秦离岸若有所思地想着那句话,去了莫忧的房间。这三年,翠林都在打扫清理。秦离岸一一展开她的画,有一幅画莲的,有几幅画人的。还有些其他的,大多都是风景,都是高山流水的。没有一幅画的皇宫。秦离岸一丝苦笑。她终究还是不喜欢这里的,而自己竟什么都不知道。   那几幅风景画,秦离岸仔细看完了。不知为何,他心中已经确定了。是她画的那三年独居的场景。一间屋,一个人,一把琴,一杯茶。秦离岸抽出剑,在手臂上割了一刀,血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 第75章 两情便是久长时 莫忧感受到了,三年了。没想到他还是发现了,她以为她可以一辈子一个人在画中弹琴。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她无法拒绝。当初乔雨纷告诉她,说当她看到余生的眼睛时,就没法拒绝他。她不相信。现在,她信了。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超过人力所能及。   秦离岸快要失望了,果然莫忧还是不肯原谅她。又或者,他找错了画?他拿起布条,准备止住伤口。就在这时。一道夺目的光,射的他睁不开眼。等了一会,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发着白光的通道中,周围没有一个人,他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他看清了,眼前只有一条路。毫不犹豫,他顺着这路走去,眼里满是欣喜。   走了很久,很久。每一寸,都是她的心伤,每一步,都是她的情殇。   最后,白光消失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扇关闭的门。悠悠琴声。犹如五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莫忧的家。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地推开了门。他梦中的女子,就在门后。   莫忧依旧在弹琴,听到这推门声,心知肚明,却没有抬头。   秦离岸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曾以为,他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鲜活的。她的手又可以弹琴了,就像三年前。这,就是他所有的愿望吧。   “忧儿。”秦离岸情不自已地叫着她的名字。“忧儿……”莫忧听此,手一顿,却很快又流畅起来。   秦离岸并不在意,只要她还活着。更何况,她已经接受自己进去画中。   一个遥远的故事。   “我娘是左丞相的女儿。有很多人羡慕的背景。我父亲下旨封她为皇后。他们非常恩爱,羡煞旁人。我娘她曾流产过一次。是太后干的,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嫔妃。我娘很是难受。但是她天性善良,不忍心怪罪她。太医说她以后很难再怀孕了。我爹有些动摇。后来他“偶然”与那太后相见,两人一见如故,而且那女人“恰好”怀了龙种。渐渐地,他开始迷恋上那个女人。在右丞相也就是白丞相的怂恿下,他废了我母后,立那个女人为太后。   也许是对我娘心存愧疚,他常常来看我娘。很难得,我娘怀孕了,那个孩子就是我。太后有些担心她的位置,开始对我娘越加恶劣。   我是老四。秦风是年龄最大的,其次是秦淮。我的出生,让娘很是高兴。那太后也越来越不高兴。   直到有一天,我生了重病。我娘带着我急急忙忙去找太医。不料正好撞到了她。她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说我娘为人不淑,又善妒。以六宫之主的身份,把她抓了起来。我娘被抓走时给我说了一句话,叫我不要恨我爹。我并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那个女人笑嘻嘻地把我带到那间小黑屋。让我亲自揭开一个木桶。我不敢不从,揭开桶的一瞬间,我被吓到在地。一个没有四肢,没有舌头,耳朵,眼睛的“人”支支吾吾地叫着,很是痛苦。她笑着说,这是我娘。还说这就是与她作对的下场。   后来我很是害怕,告诉了我爹。他说,这一切他都知道。我问他为什么不惩治那个女人。他很是为难地说,他不忍心。   再后来,那女人知道了这件事。一心想要除掉我。我的奶娘带我躲到地下,我听着上面宫女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后来,奶娘带我逃了出去。却发现,后面依旧有人追着我们,前面,是悬崖。她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并让我好好学习武功,为娘报仇。我亲眼看到我的奶娘,身体被刺穿,血溅了我一脸。很多事情都是她告诉我的。我娘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曾是皇后。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我被挂在树上,侥幸活了下来。后来我去习武,每夜梦到曾经的事,我就无法入睡。起来练剑。日复一日,等我把师父击败之后,我便回了皇宫。装作当初我掉下悬崖,失去了所有记忆。所有人都相信了。   我一直想着如何报仇。直到秦风让我来找你。我承认,开始我是想利用你。直到那次你中毒,我才发现,我舍不得。后来秦风赐婚,我想取得他的信任。再加上听说她性子急,没有大脑。后来才晓得是装的,她一心想要害你。我不能留她。那次出征,我本想在混战中杀了她。但是,你告诉我她与胡人合作。她的背后是整个丞相。为了报仇,我做了很多错事。直到你死后,我才明白,真正的仇恨,不是毁灭,而是放下。   你与玄机住的那段日子,我去看过你。你过得很开心。我派了一些人暗中保护你。不知为何,白婉兰发现了。   接回你后,你并不开心。我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把你困在皇宫一辈子。我让玄机带你走,他拒绝了。后来你去找他,被折磨地奄奄一息。苏墨说,你不愿醒。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秦离岸的眼眸里全是悔恨。   “上天怜悯我。我才知晓你并没死。”说到这里,秦离岸抓住莫忧正在弹琴的手,“忧儿,让我在画中,陪你过你的生活,好吗?”   莫忧抬起头,面前的这个人,比起五年前的第一次的相遇,多了一丝沉稳。她笑了笑,如乔雨纷那般地说道:   “好。” 第76章 粗布衣裳胜丝棉 全剧终。接下来是番外。   莫忧递给秦离岸一块只有半边的玉。“传说带着这玉,就会生生世世相遇。”秦离岸笑着问:“夫人怎么还相信这些东西?”说完才发现她手上有一道伤口。“这是怎么回事?!”莫忧缩了缩手,小声说:“用血画的。”“这次原谅你,没有下一次。”莫忧不以为然,“我又不会死。”说到这,秦离岸不说话了。莫忧自知说错了话,也沉默了。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秦离岸搂着她,细细理着她的青丝。“我怕。”莫忧心里有些沉重。很多事情,她都误会了秦离岸,她太一意孤行。   “你后悔吗?放弃皇位。”秦离岸静静地看着她,嘴唇轻轻地抚上她的双瓣。“你说呢?”   “爹,娘又打我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朝秦离岸跑来。   秦离岸蹲了下来,眼里满是笑意,那小孩冲到秦离岸怀里,秦离岸一把抱起他,朝莫忧走去。那小孩眼里满是得意。   “给你娘道歉。”他有些惊愕,爹怎么可以这样!太不公平了!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做人要能屈能伸!   “另外,把我教你的招式练一百遍。”爹又想在娘面前表现了!哼!罢了!他拖着剑,故意从娘面前划过,还弄出很大的声响,哀怨地看了莫忧一眼。莫忧装作没有看见,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出去练剑了。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夫人,今天是我们相遇十年的日子。让为夫为你做一顿丰盛的晚宴!”秦离岸很是神秘地笑着。莫忧不太相信地看着他,这几年,全是莫忧做菜。什么时候秦离岸会做菜了?“从现在起,你不能出房间。等我做好了,我来叫你。”莫忧无奈地点点头。   “小莫,过来!”秦离岸对那个正在气鼓鼓练剑的小孩招招手。秦小莫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你下山去买些做好的菜,不要让你娘发现了。我就免了你的一百次。”秦小莫考虑一番,便拿着银子飞奔下山了。   早早地糊弄完秦小莫 上床 睡觉,秦离岸推开了房。“请。”莫忧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走进了厨房,才发现眼前的菜琳琅满目,色泽诱人。莫忧坐下,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她知道这一定是下山买的。“不错!”秦离岸很是得意,“如果小莫不把盘子带回来就更不错了!”秦离岸看了看那堆垃圾里丢掉的纸盘,心里满是尴尬。他拿出一块手绢,看样子里面包了东西。莫忧接过,缓缓打开。   心里却是一惊。那是十年前她丢掉的发簪。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十年前,我捡到了它。夫人,是不是该有些什么感谢的表示?”   第二世,他是太子,出生就含了半块玉。国师说,这是上古时期的神物。若是找到了另一半,国家变可长盛不衰。皇上立刻搜查全国。却发现宰相的女儿,与太子同一天生日,而且,竟然也含着半块玉。   两玉相凑,果然完整。从此,将军打仗战无不胜,年年人民有吃有住。为变感谢,皇上下旨赐婚。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太子意气风发,迷倒众生。   洞房里,他轻轻地揭开她的喜帕。那一瞬,竟是莫名的熟悉。这一切仿佛发生过一般。眼前的女子,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没想到,竟然是她!   从此,两人恩爱不减。太子登基后,立她为皇后,终生不再纳妃。   传说那皇后生的绝美无双,又冷静聪慧。不过,没有老百姓见过。皇上从不允许她外出。   沧海桑田,皇后下葬的那一日,皇上悲痛欲绝,竟然与她一同去了。   国师笑着说,“他们是永世的夫妻。”   第三世。   他是行走江湖,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剑客。以其纵横的剑术,英俊的相貌名扬天下。许多女子每日都盼着他的出现,而他偏偏行踪诡异。   她是富贵人家的千金,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只是居于深闺,她天生喜静,也便很少见人。十八岁的生辰,她出人意料地去西湖划船。   江南烟雨中,莲花醉人红。   突然。一袭白衣落在了船头,而船身一丝摇晃也没有。他倒是先说话了。“在下秦离岸,见姑娘甚是眼熟,不知以前我们可曾见过?”莫忧看了看他腰带上佩戴的玉,微微一笑。   “见过。” 第77章 一见余生误余生 我叫青梅。我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没有显赫的背景,很普通。   直到那一天。县官的花心是出了名,关键还有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妻子。他不知从哪知晓了我家的情况,要强娶我为妾,愿意给我爹娘一些钱财。我年龄尚小,我爹娘不同意,他怒气横生。爹娘让我自己先跑,我便撒腿便跑。可是没想到那县官又发现了我,我一直跑,可最后也没了力气,只好一头栽进了西湖里。那些人便也作罢。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最后却醒了过来,一朵莲静静地立在跟前。突然,一道光闪过,那朵莲竟变作了人,我有些恐惧。但是她倒是不介意,笑着说:“我叫小莲。”   “刚刚是你救了我?”   “是啊。”我很是感激她。“你是?”但是心里还是疑惑。   “我是一朵莲妖。”她笑的很是天真无邪,纯洁美丽。我在心里便认了她做姐姐。   后来,我常常来西湖看她,给她讲些有趣的事情。同时,尽量避开那些士兵。   但是,我回过家,却再也没见过爹娘。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尸骨在哪里。我很是伤心绝望。   坏事不断。小莲姐爱上了一个书生,每一日都给我讲述他有多好,那时,我不懂她所说的。她笑着说,待你遇到了心上人,就懂了。后来,她跟着他去了他家,我也很少与她相见了。   然而,有一天,她却来与我告别了。她很痛苦地说那个书生被那县官打死了。我很是气愤,又是那个县官。我便求她让我却学些法术。她苦笑着说,人怎么会有法术呢?不如,你去学医吧。我转念一想,这还是可以。   她送我去了药王谷,从此再无音讯,我问药王谷的人最可怕的是什么,他们说是毒术,我便下了决心,而他们都嗤笑着让我死心。我偏不。   也许是我在医术上有天赋,也许是我日以继夜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我学成之后,谷主很是惊讶,我所制出的毒,连他也无法破解。   回到了开始的地方,县官家正在招侍女。我便去了。见我生的还不错,他们便让我去服侍那县官的女儿,乔雨纷。   与他们相处,我逐渐发现,那县官最疼爱的还是他的女儿。我在医术上看过。最毒的毒术,是心毒。我想,乔雨纷应该就是他的弱点吧。   我一直在想,如何去毒乔雨纷。直到遇到他。   那日,他一袭白衣站在船头。风度翩翩。我看了看乔雨纷,她的眼神出卖了她。我想,我找到了她的弱点。而余生,我下的毒是我自己配置的,没有解药,一旦发作,痛不欲生。我想,看到如此,乔雨纷会很心疼吧。然后,她被安排嫁进王家。我以为余生不会放弃,这样,那县官定会觉得丢脸。   可惜,他没有。他让我帮他演一出戏,那一日,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只可惜是假的。他只当了戏,而我入了戏。他看着乔雨纷越跑越远,脸上痛苦的神情很是明显。后来,我被赶了出来。   很早以前,我就给那县官下过毒了。只不过每一日都给了他们解药。我走后,他自然会死了。   后来,我听说乔雨纷逃走了。我知道,只有余生能让她走。我跟着他们一路。他们到了京城,我便留了下来。   他们做的茶叶生意。他所接触的人,经常进入 青楼 。我下定决心,定要拆散他们。余生身上的毒,闻到一种气味就会发作。我便进了 青楼 ,与那几个人常常接触。果不其然,他四处寻找解药。我还没想好下一步,他倒是先来找我。   他见我来这 青楼 ,很是愧疚。我没想到他会如此,也不好说些。   后来,我便听说乔雨纷走了,我很是得意。然而,余生竟然来找我,说要把我赎出去,并且娶我!   我难以置信,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从未奢求过他的爱,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渐渐地,我发现了他依旧对乔雨纷心存爱意。但是,他对我从来都好。我却依然担心乔雨纷会回来。   那天来了一个女子,叫莫忧。她认识乔雨纷,说的余生很是动容,我很是不喜欢她。便给她下了毒,没想到她竟是皇上的贵客!后来,她依旧想说服余生休了我。可是余生没有答应,说除非乔雨纷回来。可是乔雨纷不会回来了。从那以后,他依旧对我很好,只是每一天都想着乔雨纷。有些时候,我竟然有些愧疚。   后来,四王爷登基,莫忧成了皇后。可是皇上出征不久,她就被抓了。煎熬了几个月,还是死了。她死后的几天,有个女子来找余生。   她说,她是莫忧的侍女。莫忧曾告诉过她,若是她死了,画中之人自会回来。她在他们初见的地方。   我很是震惊,可是余生听后很是期待。他立刻去了西湖。我也跟着他去了。   他见到乔雨纷的那一眼,眼眸里神采奕奕。我从见过他与我这么开心过。   “雨纷,对不起……”他几乎要哭出来,很是委屈。   “阿生……”乔雨纷还是原谅了他。   后面的,我没有听下去。   这一次,这西湖的水,意外地冷。也再也没有一株莲来救我了。   这一生,我下毒,终归下给了自己。 第78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 我叫白婉兰,我是丞相的女儿。众人都羡慕我的美貌与背景。我想,这就是命吧?   很小的时候,我与公主玩的很是好,她的性子蛮横,却每次都得到宽恕。我想,我也可以。从那以后,大家都以为我性情大变,不过,我也不在意。每次打碎了花瓶,爹爹也总是说我莽撞,便不再追究。   可我遇到他,算不算是命?一次宴会,他坐在我的对面。他生的甚是好看。整场宴会,举止不凡。我想,我对他一见倾心了吧?后来,知道了他是四王爷,三岁不慎坠崖。十五岁才回了皇宫,忘了以前的事。而且他还没娶妻。   我在闺房里也长长念叨他的名字,秦离岸,秦离岸……   等我到了出嫁的年纪。我很是不知所措,许多提亲的人,我都看不上,我的心只有他。   也许是命中注定,皇上偏偏就将我嫁给他。从那以后,我的世界都亮了。   成婚那日,我穿着最红的嫁衣,嫁给自己最爱的人。那一晚他并没有碰我,他说,他不想勉强我。我很是高兴,没想到,他还是个尊重别人意见的君子呢。   而后来。我渐渐发现,他与府上的一个女子有些不正常。那女子叫莫忧,据说是皇上让她住这里,听说是什么画师,画技高超。我很是不服气,我自幼便学习琴棋书画,也没见哪个女子能有多厉害。   那一日的舞蹈,是我从小就练的。我自然不是为了画画而跳,我只是想让他多看看我的优点。   莫忧的画,却是画的好。可惜,我怎么可能承认?   我越来越觉得秦离岸与那女子有些什么。便找了一个侍女,叶珍。手段很是残忍。对她,我是有愧疚的。可是,为了正义牺牲,又算什么?我本就是王妃,理应享受所有好处,包括他。   那次出征,是所有事情的转折点。   我本想让胡人杀了莫忧,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抓了。我已经绝望了,这是秦离岸策划已久的吧。   可是,偏偏在我最绝望的那一刻,他说,你们若是敢动她分毫,我便踏平你们胡人之地。那句话,让我彻底改变了心意。我想,他是爱我的吧。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种话。还是当着莫忧的面。   后来,莫忧不知去了哪。   秦离岸与我爹合作,就是为了推翻秦风。我当时并不在意,他若是成功了,我便是皇后。享尽荣华富贵。   而事情偏偏不如意。   我那次外出,却遇到了莫忧的侍女。我看得出,她们已经不是主仆,而是朋友了。那侍女在的地方,莫忧一定在。我便偷偷跟着她。   没想到,果然,秦离岸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我庆幸我发现了,我若是没有发现,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吧?   我准备自己亲手解决她们。胡人攻城那日,我叫了十来个胡人去她们的住处,她们必死无疑了。   后来,我没见那几个胡人回来。不过也无妨,两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十多个胡人呢?我想,从那以后,我便能与他永远在一起了,没有顾虑。   然而,那天晚上,我喝下酒的一瞬间,一种翻江倒海的疼痛让我明白了,原来他从来没爱过我。我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说因为我害了他。我很是委屈,这么些日子以来,我对他绝对忠诚,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然后,他轻轻地说,莫忧就是他的生命。   我笑了,原来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我还演的如此投入。不过,这也不也不能怪我,他演的那么真实,任谁见了都觉得是真实的吧。   罢了罢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站在奈何桥头,回顾我的一生,我的青春。才发现,我的生命中全是你。   好了,我要喝下那碗孟婆汤了,再见了。   下一世,定不要让我遇见你 。 第79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我是迷音师,我叫玄机。   我一生下来,我娘就离开了。我想,我是灾星吧?   爹并不喜欢我娘,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我很是不解,娘为了他生下我,自己香消玉损,而他也只是有一些愧疚,再无其他。   后来,他去了一个地方,回来之后带回了一幅画。上面有污渍,不过真的画的十分传神。   他说,画画的人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她没有要求什么报酬,只求让她女儿过得开心。他说,要是他死了,就由你去完成。他说,这种人手上有红色标志。   从他死后,我便养成了一个习惯,看人先看手。每遇到一个女子,我便会下意识地去看她的手。   我在一次宴会上弹琴,人们很是沉醉。于是把我推荐给了皇上。他与太后都很喜欢我的曲子,便把我封我宫廷乐师。   一次,他很高兴地拿着一本书来问我,《异人杂谈》。他问我是不是迷音师?我说是,他便把书递给我看。上面有很多记载,我都不知道。比如,迷音师弹琴让人灵魂出窍的实质,是以迷音师的精气为代价。我并不介意,人生本就苦短,用时间的减少换取快乐的叠增,有何不好?   我又往后翻了几页,却意外地发现了与我很是相似的画魂师,我忽然觉得原来我并不孤独,我与这种人,有种心灵相犀的感觉。而这种画魂师,手上正是有红色标志,我也明白了几番。   直到那一次,一切都很寻常。皇上叫我去弹琴。后来走进来一个人,我并不想去多看。待我弹完,下意识地去看她的手。没想到,她竟然是!我日日寻找的人!   再后来,她与我渐渐熟识了。脸也换了一张。她也并不解释,我也不去追问。我想,面容又有何妨?我努力让她过得开心,钓鱼,弹琴……我做了所有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我想,她会开心吧?   直到秦风要娶她,她很是不情愿。要我带她走。我想,是因为我吗?   那一日给侍卫弹琴,耗去了我太多精力,从那以后,我的身子渐渐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的我,从不愿去关心我会活多久。也不害怕死亡。   可是,与她相处的每一日,我都希望,长一点,再长一点……我也很害怕第二日,我就醒不来,再也见不到她熟悉的面孔。   她不常笑,这是她的性格吧?   不过,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也许就是那一次她在雪地里的笑脸,让我改变了心意。   我爹曾告诉我,他曾给一个老人弹过琴,那老人说可以答应他的要求。他把这机会留给了我。   以前的我,是从不会有求于人的。可是那是以前了。   我改变了自己的命格。那老人说,我的人生会变得不同。以前的我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聚也好,散也罢。可是,遇见她之后,我不相信了。我不希望分散。可是,我从问过她的心意。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   那日的胡人很是凶残,应该是有人指使。我知道我不会死,莫忧也留了下来。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她留下来只是因为朋友间的情谊。   那一日,我遇到了她的心上人。秦离岸。从他进屋,杀胡人,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   原来这一切,早就是注定好的。无论我如何改变,都不后悔有丝毫改变。   后来,秦离岸当了皇上。他娶莫忧为皇后,而莫忧并不开心。   我想,我的宿命,就是让她开开心心地过一世。   我问她,再逃一次如何?   她苦笑着拒绝了。这是我意料之中的。   我想,她总会开心的。秦离岸,是真心爱她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我离开了。   我留下来,也无多大用处。   终究, 纵情 山水的人,只有我一个。   如果那一日不出去,我也永远不会知道。   莫忧死了三年。   我很是震惊。她怎么会死了?   当然,也不是死,是在画中生活罢了。   我立刻去了京城。   是因为我。   我很后悔。   是不是这一切也是命中注定?   见秦离岸如此深情,我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那一晚,我想了很久。我很想入画,陪她过一生。   可是,她跟我在一起,并不快乐。   我的宿命,是让她快乐。   若是秦离岸舍弃这江山,去画中陪她,她会开心的吧?   我知道,秦离岸一定会同意的。   我知道,她一定会开心的。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在画里过着我曾幻想过无数次的生活。   终究,留我一个人在现实里。   不过,只要她开心。   我也开心。   我可以感受到。   我可以想象到。   忧儿,下一世,陪我在高山流水中一世逍遥,看尽那春花芳菲,接天碧荷;看尽那层林尽染,银装素裹。好吗? 第80章 最是有心画中人 莫氏,名忧。我叫莫忧。我是画魂师。出生于皇宫,后来,娘一直以我师父的身份与我在人烟稀少的地区居住。从小,就有不少美男求她画画。而她,总是来者不拒。我本以为她是一个薄情的女子,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我爹伤的很惨。   她死后,我跟我爹与哥哥居住。爹说的很感人,却只字未提他再娘走之后又娶了另一个女子的事。   那时,我以为娘是我的师父。他们有一个儿子,名叫莫问。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我的亲生哥哥。可是他也没告诉我,我是他亲妹妹。   再后来,我遇到我的良人,秦离岸。初次见面,他桀骜不驯,年少轻狂。可是,我偏偏就爱上了他。正当我以为他会娶我时,他娶了宰相的女儿,一个表面脾气火爆,实则内心机关算尽的女人。他告诉我,要我等,等他处理完一些事情,就来娶我。我答应了。   直到那一次,我对着他大声吼道她是叛国贼的时候,他狠狠地叫我回去。然后说了一番很有豪气的话。是对那个女子说的。   我不能忍受。   我离开了。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是唯一了解我的人,玄机。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轻松快乐的。钓鱼,弹琴……我想,这应该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吧?直到那个皇上,为了利用我,下诏要娶我。他带我走了。   他的住处很是简陋,不过,君子固穷。那段时光,是从我生下来最为快乐的时光。那片竹林承载了我太多的幻想与憧憬。而当它真真实实地呈现在我眼前时,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叶公好龙罢?   后来,风云巨变。秦离岸不知怎样当上了皇上。我想,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罢。当我问他白婉兰怎样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死了。那一刻,我心里升起了一股同情,也升起了一股仇恨。再后来,玄机走了,我以为是秦离岸要求他走。而玄机,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我出去找她,却被抓了起来。那个女子对我恨之入骨,我当然理解。我同样很可怜她,为恨付出了太多。她用我来威胁秦离岸,秦离岸没有来。我想,我早该料到的,可是为什么,每一天,我都期望他来?直到第十天的晚上,她的刀越拿越近,在我脸上细细地划着。可惜,我早已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后来,大约是感染了,脑袋昏昏沉沉。我也不知道秦离岸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记得他的怀抱,很冷。   他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我冷笑,何必现在再来做好人。我的脑袋有时清醒,有时没意识。而每次,当我有意识的时候,他总是在我身边。要么,给我喂药,要么背对着我批改奏折,要么对我说些话。我想,如果没有那些以前,该多好?可是,偏偏有。   苏墨给我整治的时候,我是清醒的。她也发现了,是我自己不想醒。我想,既然秦离岸知道了,也就不必隐瞒了。我不想活了。我无法原谅他的过去。   在画里活了三年,就如当初自己独居一般地生活,只是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泪湿枕巾。再也见不到了他吧,还有什么好想的?我便决定,活上一世,就自杀吧,如娘一般。我也明白了为何她会如此做。   可是,那一道白光,让我重燃希望,我看到了他,一步一步地走来。他如期地推开我的房门,唤着我的名字,忧儿。我很是感动,心里喊了他的名字千万次,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任何。无奈,只好继续弹琴。   他缓缓地告诉了我所有实情。我也明白了乔雨纷所说的无法拒绝。我很庆幸,他告诉了我。而不是像我爹,莫问,玄机一般沉默。   有了他的陪伴,我的生活仿佛多了一道阳光。他对我很是好,我问过他很多次是否后悔,他都是笑着说,你说呢?我说,你应该不后悔吧?   我们有一个儿子,叫秦小莫。他很是淘气,常常做一些让我心烦的事。秦离岸只有惩治他的办法。   直到后来,我看着他娶了妻子,他生的与秦离岸很是相似。拜父母的那一刻,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亲情。   我改变了主意。我想在画里永生。永生,与我而言,不过是带着每一世的记忆,继续这一世的生活。我曾给过他一块玉,他很是不相信这玉会让人相遇,倒是,却也好好保存。我想,每一世,都与他相遇。   第二世,他终于如愿地做了太子。我也是宰相的女儿。我一直对那玉没有底,可是第二世的相遇,是偶然吗?   第三世,我故意不让任何人看见那玉,也从不拿出来示人。可是,那一天,一股力量促使我去了西湖。他一袭白衣,站在船头。他没有看到我的玉,可是,他与我还是相遇了。   我才明白,原来不是玉的原因,每一世,在一起过一生的人都是同一个,只是每个人都喝下了那碗孟婆汤,所以忘却了前一世的记忆。所以,下一世,当他们相见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识,他们拼命想要想起前一世的记忆,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于是他们就给在这冥冥轮回中的相见恨晚的感觉取了一个新名字,缘分。   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投胎了。孟婆没有看见我,她永远也看不见我。秦离岸倒是毫不犹豫地喝下那碗汤。不过,又有何妨? 只要我不会忘记,我们总会相遇。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